挞懒这才面露笑容,平静地道:“可惜某又杀戮太重,不能尽释佛法精妙,惭愧、实在是惭愧。”
李纲不以为然地道:“大王向善之心甚嘉,佛本虚无飘渺,有道高僧穷其一生,亦不可得一二,何况我等凡夫俗子。”王秀撇撇嘴,李纲是崇信佛门,对道家不感兴趣。也是,赵佶玩的那出子实在过分,让道家在重臣眼中实在不堪,大臣们对道家好感缺缺,也是在情理之中。
挞懒当然不会和李纲争辩,毕竟是寄人篱下,忍着点没有坏处。
王秀夹了块羊肉,放在嘴里慢慢地嚼,咽了下去才道:“天下人熙熙攘攘,不过名利而已,大丈夫在世,就是做一番经天纬地、名垂青史的功业,方才不枉此生。佛门释义,向来是来普渡众生的,讲究的是今生为来世修行,咱们都是红尘俗人,区区数十年光阴,玩不起的。”
“哦,要说看书还是我道家,天生万物为我用,我必反馈贡苍天,万法皆出自然,名利亦是三千大法。人贪婪不足,集天地晦气触怒苍天,生大争之世杀伐补运,我等苍生下的蝼蚁,就应该顺应天命,大争杀伐回敬苍天。”
挞懒莞尔一笑,他可不行哪门子回敬苍天,大争倒也算是贴切,却隐隐到了尾声,念佛本就是避世躲祸,看来是不能了,他更加肯定王秀、李纲要他出山。
两位重臣亲自相请,看来对他的期望不小,必然委以方面重任,让他心情颇有波澜,任谁甘心青灯礼佛?还是王秀说的对,大争大杀、顺应天道。
但是,他也非常明白,王秀和李纲要他干什么,无非是利用他的优势牵制大金,让他和同胞操戈相对,同昔日的部众成为仇敌,实在让他犹豫不决。
虽然,女真人可以为大宋效力,宋人亦可为女真人效力,实际上这样的事情早就存在,宋军中有女真人吏士,金军中汉人更是半数之上。
他们都会在战场上拿着武器,毫不犹豫地杀死自己的同胞,不会有人指责他们,这是他们的命运。
他却不能草率,因为他是完颜家族的人,南逃勉强可以说是迫不得已,还有同情他的存在,但要为大宋行朝出力,那就变味了,没人再会怜悯他,他将彻底成为丧家之犬。
王秀见挞懒神色犹豫,并不以为意,一个历经大起大落的聪明人,不可能没有任何顾忌,除非利欲熏心,想死的快些,他悠然地笑道:“这次让张通古成名,实在是可笑,国公是没看到,这厮的架子比都元帅还大,开口闭口朝廷遣返国公,真是狂妄到了极点。”
挞懒眉头微蹙,他没有机会知道盟约谈判内容,却也听到风言风语,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张通古的确提出遣返他的要求,还让他一阵担忧,只是听说王秀断然拒绝,才逐渐放心,看来人家不一般地看重他。
但是,王秀的话又透出另外额意思,除了开场请他配合外,那就是让他发挥自己的价值。如果,他一再拒绝,恐怕会成为南北盟好的牺牲品,相信无论是王秀还是李纲,都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
挞懒冷冷地看着李纲与王秀,栖身人家屋檐下,就应该有被压榨的觉悟,他端起杯来道:“诚感二位相公款待,某借花献佛,敬二位一杯水酒。”
王秀笑咪咪地端起杯子,他知道挞懒屈服了,计划成功了一半,他有办法让挞懒甘心被朝廷驱使。这是后话了。
送走了挞懒,李纲有几分担忧,道:“文实,挞懒仍有顾虑,不要说他肯不肯出山,就算是愿意,朝廷怎能放心?”
“大人不用担忧,挞懒虽有智谋,却缺乏勇气,一旦他答应就不可能回头了。”王秀非常有信心地道,但他不能全盘托出,这是他的谋划。
“还得要精干使臣牵制。”李纲稍加沉吟,算是默认王秀的断言。
王秀眉头一挑,正色道:“大人放心,兵权还是控制在朝廷手中,只有朝廷大举北伐时,才是他挞懒有资格问事时。现在,他没有任何资格和朝廷讨价还价。”
“但愿如此!”李纲对王秀的战略策划,经过深思熟虑是支持的,但他对王秀的处境并不太看好,想要询问却又不知怎样开口,秽乱宫廷的传言实在太敏感了。
李纲在犹豫中告辞离去,就剩下王秀一人在,文细君想要过来,却被他好言打发了,直到钟离睿的到来。
“看来事情很顺利?”王秀很安详地看着钟离睿,手中把玩着银杯。
“九大王很知趣,知道取舍,不愧是当年的兵马大元帅。”钟离睿坏坏地笑了,调侃的太恶趣味了。
“嗯,林欲静而风不止,总是有一些小人作祟,实在让人心烦。”王秀无奈地了摇了摇头,既然有人不愿安享富贵,那就如他所愿。
“好在大人早早预防,不然真被此贼算计了,我还真没有想到。”钟离睿目光闪烁,心中却极为佩服。
“要是迷迷糊糊,被人算计了还不明白,岂不是太冤枉了。”王秀呵呵地笑了,但他的笑容极为阴冷。
钟离睿稍加沉吟,沉声道:“大人,官家和张启元随时就会动手,是不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