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就要不惜代价,把他彻底打痛了,让他们不敢再做非分之想。”
王秀瞥了眼唐格,淡淡地道:“虏人兵锋锐利不假,但他们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就算失去淮上又有何妨?难道他们能过江不成?所幸财税重地在东南,只要能守住徐州,虏人必然陷入南北不止尴尬境地,我还怕他不过淮水。”
“驻泊燕子矶的水军,并非防御行在?”唐格眼皮子一跳。
“大江天堑,数万水军防御太可惜,我就等着换成江船北上,想必李大人也会明白。”王秀对侍卫水军的掌控,那真是得心应手。
唐格好生惭愧,在他想着如何御敌时,人家王秀已经着手反击,以徐州为定点,水军为大网,江淮为水面,打一场大大的歼灭战。
“计划没有变化快,虏人数万马军,来去如风,可不是好捕捉的。但是,行在应该有惊无险,大事过去,朝廷官制还须仰仗大人。”王秀笑的人畜无害。
条件?唐格遽然醒悟,以郦琼作为筹码和王秀谈,是多么的可笑,人家抛出大手笔让他欲罢不能,经济上的改良初见成效,不能不说两浙路是成功的,官制改良和不干预枢密院,绝大的阳谋,又不能不让他动心。
因为,新军制这块大蛋糕,人家都毫不犹豫抛出来,官制岂不是更多利益交换?
“同为天下苍生计,理应如此!”
唐格也做出了决定,官僚机构的臃肿,已经到了不改不行的程度,王秀要做的也是他想的,何况也是大大的功业。
彼此间,已经不需要再说下去了,相互已达成了某种暂时的默契。
时值傍晚,濠州与滁州交界长乐镇
殿前司龙卫、神卫两军万余人驻扎郊外,一顶顶帐篷井然有序地排列着,由于离战场还远,没有设立寨栏、壕沟。
营地内冒出阵阵篝火,以队为单位生火造饭,担任警戒的吏士,早早吃了干粮肉脯,一些骑兵被派出巡逻。
风越刮越大,天边一层霭色的铅云压了过来,令人感到有种莫名其妙的压抑。
“大人,看来要下雨了,还是回帐吧!”
“枪林箭雨都过来了,还怕冬雨作甚。”成蛟满脸不屑,冷笑道:“混了几年,今个可有出手机会了!”
他也算王秀的老部下,从讲武院出来平步青云,三十多岁就成为营指挥使,还是在殿前司的龙卫军,可谓前途无量。
不过,他想想真是上天不公,在这各方实力鱼龙混杂的殿前司,真是受够了鸟气,还不如在边军自在。
相当部分的同袍调离了殿前司,连张东也走了,他几次请放北侍军,都是如同泥牛入海毫无音讯。
这次正是大显身手的良机,尽管平时闲出鸟淡了,但精锐毕竟是精锐,用的时候方能显现出来。
身后的卫士不敢再说,默默地跟随着成蛟缓缓前行。
中军卫卒跟随成蛟多年,明白啥时候说话,啥时候不该说话,默默不语跟在后面,却听成蛟凝重地道:“你要是虏人贵酋万户,会不会暗中派遣马队南下?”
卫士不知成蛟何意,一时间没有跟上成蛟的思路,呆在原地怔怔地出神,他能想出什么所以然来。
成蛟似乎没有打算卫士回答,仍在慢慢度步,自言自语道:“应该是会派马军南下,毕竟淮水很多地方水浅,淮上水军太少,只要打退援军,钟离不过是一块肥肉。”
卫士咽了口唾沫,他听的模模糊糊,似乎觉得不太好
“夜黑风高,的确是偷袭的好时机!”杨沂中没有设置防御,让他一阵莫名其妙地心慌。
不经意间,转首望着东北方向,乌云的边际,似乎有不同乌云颜色的雾腾腾云屑,越看越是凝重。
“不好,是马队扬起的烟尘。”
杭州
钟离睿很悠闲地品茶,面对一脸焦躁的范宗尹,就算那位是徽猷阁直学士,权知杭州军州事,充两浙路都转运使,他也是爱鸟不鸟的模样,那份闲情让王秀看到,肯定会认为和钟离秋如出一辙,叔侄两人就是一个德行。
“今年的涨势不错,但可恶的猪羊,这场战事让我两浙路耗费巨大。”范宗尹是痛恨不已,刚来杭州没多久,眼看几乎要井喷地发展,可以预见到了年底,绝对是一笔大大的政绩,为他的仕途增添重重的一笔。
可恨的是女真人发动这场战争,两浙路担负沉重的军费,当然也有他的功绩,但战事花费的名册记录,完全不如上缴户部和太府的钱财绢帛有面子。
钟离睿玩味地笑了,范宗尹来到杭州,那是萧规曹随,谨慎地按照王秀布局施政,虽然也有个性化的小动作,但那都是按照自己的观念,做些无伤大雅的修补,他也懒得去理会,反正并不妨碍王秀的布局。
那点小心他自然明白,但人家有自己的处事原则,也算是无可厚非,谁不想风风光光的,连秦桧也有自个的打算。
“怎么不说话,光知道品茶。”范宗尹牢骚半天,却见钟离睿一脸的悠然,不由地有了几分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