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一个争馅饼挣不到的人,哪里想到可望不可及的时候,香喷喷地馅饼送到自己面前,但他又接受了别人的施舍,丢了西瓜拣芝麻,其中心情可想而知。
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回头也晚了,他暗自泛着苦水,脸面不得不强作笑容,但这笑比哭还难看。
王德看了看王世忠与勒赛,莫名其妙地笑道:“国宝升任副都指挥使,你二位自然也可独当一面。新成立的军号未定,但从防区上看,要辖一个上旅和两个中旅,你们好为之。”
这事办的,上旅和中旅就不用说了,他们都有机会啊!就算中旅也是很有前途的,王世忠难为着脸,苦笑道:“军主抬举末将,末将岂敢不尽力。”
王德抚掌大笑,道:“谁不知郦国宝帐下猛将如云,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王相公向来敬我武人,今王相公任满回朝,正是我等大有为之时,你们可不要错过好机会。”
郦琼还能说什么,不得不报以苦笑,至于是何滋味,也只有自己知道。
王德心情不错,一直在高谈阔论、郦琼心不在焉地勉强应付,在军中设宴款待王德,王德倒是毫不客气。
席上,郦琼强打精神陪王德吃酒,勒赛几次暗示他调兵斩杀王德,但他怕王德神勇,万一失手被走脱就麻烦了。
再说,人家诚心诚意来告知自己升迁,阴谋斩杀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所以,对勒赛的暗示不予理会,反倒是尽心劝王德饮酒,言语间颇是真诚。
待送走了醉醺醺地王德,郦琼立即撤了宴席,请来辖里商议大事。
酒席当中,可谓是惊险万分,勒赛看郦琼不应,便借出恭为由出来找到辖里,请辖里出面支持他率亲兵冲入帐中,但辖里却多了个心眼,认为当此关口能糊弄就糊弄,切莫要贪功坏了大事,才没有出现变故。
勒赛见郦琼与辖里都不赞同他的谋划,没有他二人的支持,在中军大营内遍布郦琼的亲军,他那百余名卫士成事的机会微乎其微,无奈之下只好作罢。
“好是凶险,不是郦太尉镇定自若,险些被王德看破。”勒赛换了副面容,当先把话说了出来。
“王子华是勇将,郎君深以为忌,太尉为何不趁其酒醉,伏兵斩杀。”辖里目光直逼郦琼,口气颇为不善。
勒赛被辖里前后态度给弄糊涂了,他不明白这个年轻人倒底是何用意。
郦琼并不在意,淡淡地道:“好歹共事一场,他日变为仇敌,战场之上自然不留情面,何须用不入流的龌龊手段。”
辖里瞪了郦琼半天,逐渐露出笑容,温声道:“太尉真君子,不愧为读书人,比那些食古不化之人,不知要高上百倍。不过,太尉稳住了王德,也让他自认为诈术得逞。”
郦琼一怔,不屑地笑道:“诈术,王子华虽勇冠三军,说到用谋是抬举他了,贵使想的太多了。”
“不,太尉做下惊天举动,想赵宋朝廷也不无能人,如今郎君陈兵河北,大战在即,想赵宋朝廷不愿内部先乱,以王德之口向太尉许以军主职位,暂时稳住太尉,是想战后借口收拾一员武将,还不是在反掌之间。”
辖里不屑地笑了,又说道:“早不来玩不来,偏生这是后来,还让一位军主相告。太尉有刺杀枢密使嫌疑,哪怕是怀疑,赵宋朝廷也不可能给太尉重任,只有一种可能了,大战在即,不能把太尉逼反了。嗯,从王德来稳住太尉看,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谋划,正可以利用。”
郦琼惊出一身冷汗,辖里说的却不无道理,是想刘武被劫走,以刘建的手段应该能套出点东西。既然朝廷已经对他怀疑,绝对不可能给他一个军,王德只身犯险就是要稳住他。
忽然,他目光变的凶狠,沉声道:“按原计划策应郎君。”
勒赛一怔,不甘地道:“难道这口气就算了?”
辖里眉头微蹙,仍然笑咪咪地道:“勒太尉不要焦急,王德既然敢来,说明他们已经做好完全准备,袭取已经失去先机,还是全力策应郎君过河,待大军席卷京东,害怕刘建跑了不成。”
“险些被王子华当猴耍了。”勒赛恶恨恨地道。
郦琼重重舒了口气,决然道:“二位各回本寨,依计行事,断不可出任何意外。”
却说,王德在驰离郦琼大营,整个人直直地骑在马上,原先的醉态全无,回首望了眼郦琼的大营,目光极为复杂。
李纲匆匆回到行在,王秀却没有急着赶路,反倒是在太湖流连几日,似乎是故意为之。
“先生,李相公已经到了行在,先生要晚了。”宗良不免有几分焦急。
今个,王秀轻车简从来到太湖边上,不远处是一处不大的水军营寨,一艘艘中型江船正在演练,大小船只编队穿梭,端地好看处,也吸引了一些百姓来围观。
“你认为我大力倡导海船队,江船水军还有存在必要吗?”他若有所思地问了句。
宗良莫名其妙,但他还是中肯地道:“海船和江船都有存在必要,先生早就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