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王大人慧根,令在下汗颜!”许翰意味深长地望着王秀,似乎有一丝赞叹,细细品味却又不尽然。
宗泽慢慢颔首,他体察民情,相当的怜惜生民,也认为天下大乱生灵涂炭,真的需要休养生息。但是,做为朝廷大臣,五路节帅,绝不能容忍河北、河东尽陷,二帝北狩的耻辱。所谓忧民,只是在完成大业后,竭力去补偿的事,绝非忍受而起,当下道:“各路大军枕戈待旦,不知兵锋所向,恐怕日久生出贪逸,还望处置司决断。”
“战和在两府,下官也静待朝廷旨意。”王秀不咸不淡地回应,他何尝不明白宗泽在激他出战,又岂能上这个恶当。
“虏人新败,河北义军纷起,正是收复失地大好时机。大人奉旨以执政假节钺,领江北事务处置司,还请传檄大将会期北上,必可成大事。”宗泽仍不死心,开门见山地逼问王秀,要王秀表明态度。
王秀深感不悦,宗泽也是睿智之士,在他心目中绝对是高贵的存在,为何执念那么强,你就不能耐心等等?看看这场战争打的,有取得胜利的希望吗?京西会战大宋汇集曲端、王渊的精锐,先后投入十八万大军,粘罕投入的马军仅有不足四万,步跋子两万,还能匆匆退却,你深入河北大平原怎么打?你拿什么跟人家打?
他还是照顾宗泽颜面,稍加沉吟才道:“虏人并未伤筋动骨,朝廷一大军旦北上,将会面对十余万铁骑,别的不说,短短数十日,江北仓禀消耗一空,哪里拿出千万金供给军需,还要从长计议。”
“王大人言之有理!”许翰轻轻一叹,不能不承认王秀说的有道理,打仗就是拼实力,他作为留守大臣,岂能不知这场战争,把开封丰厚的存粮消耗殆尽,仅够开封士民两月用度。几十万大军北上,消耗绝非一点半点,大军无粮的后果任谁都明白。
宗泽不满地看了眼许翰,当年意气勃发的人物,如今沦丧了志向,再也不复当初意气勃发时的豪情,人生竟至如此,他实在无话可说。
“打退虏人有几分侥幸,休养生息势在必行,沿河还要得仰仗二位才行。女真使团明日就要到了,正使竟是萧庆,咱们到是要好生相会这位契丹贵族!”王秀不想再谈北伐,转到了政务上,他的话就代表朝廷,绝对的说一不二。
宗泽面色淡然,点头道:“宣抚司精选吏士千人,明日出城,迎接这位女真的契丹新贵。”
王秀脸上闪过一抹坏笑,戏虐地道:“让这位契丹大儒,观赏观赏我大宋军威,顺便给女真郎主传个话,不要吃饱了没事干,天天过河生事。”
许翰若有所思,捻须低声道:“不知,能否换二十年不言兵。”
“二十年太久!”王秀淡淡地看了眼许翰道。
宗泽咂咂嘴,似乎还想说话,却见王秀目视前方,连看也不看他,也就明白人家早就有了决断,不在容他说话。也是,王秀的确有无视他的资本,不要说两府执政身份,单凭一路杀过来的战绩,就不是他所能比拟,尤其芒砀山会战,那是打的天昏地暗,重创了进军南下部队,几乎生擒了兀术。
换位思考,王秀的主张似乎有些道理,他决定看看形势再说,希望女真人强硬些,他从来没有期盼女真人对大宋姿态强硬,今天却隐隐有所期盼。
女真使臣萧庆再一次的进入开封,与上次相同的是,也是寒风刺骨的冬季。嗯,金军南下几乎都是秋冬,有利于骑兵进行突击,撤军时也能保障春季草料就地取材。
但是,上次他以胜利者姿态进城,大宋两府重臣在他面前低声下气,此番金军没有战果,他却相当的不堪,甚至有几分尴尬,因为他已经知道,王秀在开封城迎接他。
王秀是谁,在他印象中就是个疯子,简直不只死是何物的莽夫,他有着深深地恐惧。
尚书礼部旧址,王秀提出两国罢兵,恢复原态,坚决要求金军全部撤离河中府,拒绝萧庆提出增加岁赐二十万贯要求,拒绝把河东北路的府州路三州,河中府、卫、滑割让的要求,并提女真背盟挑起战事,要赔偿大宋军费五百万贯。
尼玛,萧庆不免一阵牙疼,这也太新鲜了,历来只有女真讹诈南朝,哪见过南朝要女真赔偿,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但是,邦交决定于实力,你没有压制人家的力量,一切都要重新洗牌,面对王秀强硬的态度,他无可奈何,何况面对王秀犀利的目光,他真心地凉飕飕地,连四郎君都差点被这厮宰了,这万人屠可真杀他啊!
王秀是步步为营,不断驳斥萧庆无理的要求,宗泽不时扬言要给于两河义军支援,率军杀过大河。
萧庆岂能不明白其中意味,王秀和宗泽在唱双簧,一个白脸一个红脸,他就根本嗤之以鼻。不过,面对王秀等人强烈要求归还河中,女真必须赔偿军费,他感到很无奈,自己每赐提出增加岁币、黄河划界及大宋停止对义军支援,都感到底气不足。毕竟,金军没有打胜仗,兀术差点没有回来,他没有多少讨价还价的资本,真是憋屈到了极点。
“大宋朝廷可以继续遵守盟好,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