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术饶有兴致地看着高升,缓缓地道:“哦,怎么打。难道你要用回马枪?他可是有准备了,这招不好用。”
“为何不可?王大郎杀伐果断,之所以来见郎君,也是因不足击败郎君所部。郎君一旦北归,他必然全力围剿韩元吉,只能破釜沉舟打垮他,至少让他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出战。”高升不无忧虑地道。
“这倒是个理,我只能先退到芒砀山南麓,接应元吉北上。”兀术若有所思地道。说真的,他还真有这层担忧,现在是进退维谷,凭借他两万人是可以对抗王秀,甚至有信心在野战中击败王秀。
但是,徐州无论是彭城还是利国,都是城高壕深兵力充足,让他的马军去攻城,就算能打下来彭城,那也是损失惨重,不堪下面的战斗,相当于近两层女真族马军的部队,就在徐州遭到重创,无论胜败他都难持其咎。一旦无法战胜,那韩常的部队将处于危险状态,很有可能被人家围歼,粘罕在京西没有得到便宜,但人家保存了主力,他要在徐州吃亏,东路的金军可就出大丑了!
“趁他不备,雷霆一击,或许还有希望。”高升显然算计到危机。
“不,王秀又岂能没有防备,恐怕他早就有算计,还是先召回元吉再作打算。”兀术断然拒绝高升计策,他的部队形成孤军深入姿态,一个不小心满盘皆输,赌不起啊!
何况,王秀用兵号称未尝一败,他印象非常深刻,难道人家连防备偷袭也想不到?那不是羞辱别人,而是侮辱自己。
高升暗自松了口气,他要设计再次袭击王秀,是作为兀术所属大将的身份去考虑的,战场上只有胜负,没有情谊,决不能掺杂任何感情因素、但是从内心情感而言,他绝不想袭杀王秀,王家二老的惨剧让他非常内疚。有时候,他也挺矛盾的,时刻处在痛苦的煎熬中,忠义无法两全。
兀术玩味地看了眼高升,沉声道:“好了,整顿兵马撤退,别让王秀闹出蛾子,咱们不好办了。”
却说,王秀站在利国城头,凝望着滚滚而去的漫天烟尘,面如止水般地平静,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先生,虏人撤退,我率军跟进,伺机给他点厉害。”封元很不甘心地道,高升在他眼皮子底下两天,竟然全然不知,辎重营寨被袭击,才如梦初醒,绝对是天下的羞辱。
“为将者,稳妥为先,切忌焦躁轻敌。兀术是身陷险境,但他仍有一搏的实力,徐、单各州没有大江阻拦,我们根本拦不住他,放他北上便是。”王秀不同意纠缠,金军的规模有万余骑,纵然是七十八将也不敢说稳胜。
钟离睿也不甘心,沉声道:“大人,把他拖在单州,待王太尉大军到达,任他再有本事也逃不出生天。”
“困兽犹斗,他完全可以放弃阿里喜和步跋子,对于女真人来说,实力并不算大损。好了,我们汇集各将兵马,准备设立防线,拿韩常和耶律马五玩玩,我就不信兀术会放弃韩常。”王秀因为很不甘,但实力决定一切,京西战局不上不下,京东仍然胜负不分,兀术的精锐马军那么好打?
点到为止,才符合朝廷最大利益,他也不打算彻底收手,无论怎样,韩常和耶律马五不可能撤出战场,在有希望的情况下,兀术不可能放弃南下的他们,或许还真有便宜可占。
宗良只能长叹不已,把念头转向韩常和耶律马五身上,那块也算是肥肉,有两三万人之多啊!
封元却眼前一亮,喜道:“先生说的有道理,兀术绝不会放弃韩常,那样就意味着他彻底失败。”
“其实,他们已经开始败了。”战场态势仍在纠缠不假,但金军已经没有太强突击力,也就是说弹簧到了顶端,王秀自信只要别闹出大乱子,战局会逐渐进入相持状态。
果不如其然,吴乞买发动的南征,在大宋君臣坚决的抵抗下,各条战线都没有取得重大战果,京西相持不下,开封也没有能占领,京东一片乱麻。开封迟迟不能打下,导致两路金军无法实现战略会师,娄室因为不敢跨越大河深入延鄜,河北义军闹的欢腾,牵制金军相当的兵力无法南下,无力确定下步主要战略方向。
再精锐的军队,实施进攻战略时,都不可避免有进攻顶点,超越了这个顶点,那就超出军队的承受能力,除非你能投入大量生军替换,再进行一次大规模攻势。战局对于金军而言,增添生军显然不可能了,为了这场战事,吴乞买投入七层的军事力量,国内再也无兵可调,他自信南朝不堪一击,根本没想到两路大军陷入泥潭,连下步的打算也没有。
就在这种毫无战争指导的条件下,兀室率万余人对京畿阳武再次试探,意图借道郭桥,打通进攻开封的道路,却被守军死死拖住,不得寸进。
最让女真贵酋担忧的是,宋军转入机动防御状态,女真士卒伤亡空前巨大,一但女真人比例失去平衡,就难以镇压各族将士,尤其是实力强大的契丹人。
韩世忠也没有闲着,他纠集两万大军南下,企图断绝兀术归路,挞懒的主力师老城下,被高平、关胜频频出击,打的狼狈不堪,金军士气低迷,人心思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