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有感孙傅的变化,张叔夜态度也有微妙改变,哪想
自己一腔热血,竟落个孤家寡人,不由地心下凄凉。诚然,他明白朝廷困境,但偏安非长久计,东南的繁华很容易消磨士人志向,他宁愿困境挣扎,求得一线生机。
不过,秦桧的一句话,逐渐改变了风向,大家的话题转了,不再是怎样去北伐收复失地,成为如何增加朝廷财力,支撑对女真人的防御。
孰是孰非,恐怕连王秀也说不清楚。
唐格顺势利导,朗声道:“户部、太府钱财所剩无几,不响民间加税,恐怕连百官俸钱也给不起了,哪里能拿出钱打仗。”
秦桧嘴角一抽,白了眼唐格,你就不能委婉点,为李纲这厮稍存脸面。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沉声道:“唐大人所言甚是,能迫使虏人停战,那是再好不过,就看王大人怎样指挥了,总不能被迫停战。”
李纲脸色稍好,秦桧总算说了句人话,让他也颇为认同,就算无法拉开气壮山河的北伐,也要在击败虏人条件下停战,这是他的底线。
朱琏暗自心惊,他非常担忧王秀安全,连徐州也成为战场,不免有点失神,道:“相公身在徐州,能否抗住虎狼?”
张叔夜见朱琏询问,并没有发挥联想,立即道:“娘娘放心,徐州是重镇军城,王大人有数万精锐,守则有余。”
李纲眉头微蹙,不悦地道:“有淮水、大江阻挡虏人,王德在开封也能随时增援徐州,无妨。”
“一但徐州有事,只有开封可以增援,远水岂能解近火?”朱琏语气很不耐烦,她是关心则乱。
秦桧神情若有所失,似乎想说些什么,嘴角动了一动,神情间有些恍惚,终究没有开口,又恢复了木纳的神态。
孙傅急忙道:“娘娘,徐州城高壕深,有七十八将在侧,只要坚守城池,料无大碍。”
张叔夜稍加沉吟,疑惑地道:“行在有淮水、大江防御,兀术就算有天大本事,也飞不过来,就怕他和挞懒合兵取徐州,京东将为之震动。”
朱琏花容失色,几乎要站起来,好在她历经大风大浪,总算强忍住心中波涛,玉手紧握,紧张地等待众人说话。
唐格不以为然,淡淡地道:“挞懒早就师老城下,虏人怎么会触动徐州,简直是笑话。”
“兵者无常势。”张叔夜很不以为然,两府除了王秀,他自认为别人都不知兵,连李纲也不行。
秦桧一阵牙疼,细细想来还真有可能,一旦金军两面夹攻,王秀那真成风箱里的老鼠,不由地道:“让刘光世全军拔寨北上,进入宿州伺机决战。”
张叔夜像看白痴一样,瞥了眼秦桧,讥笑道:“刘光世干系淮上防御,不能轻动,倒是处置司行辕,在徐州毫无动静,却又分兵去京西,不知为了何事。”
秦桧无话可说,王秀北上却在淮水分兵,那可是上万兵马,他是不屑张叔夜的讽刺,当然也不想再说什么。
“张大人设想只是可能,徐州有重兵驻扎,虏人绝不敢轻犯,粘罕败退邙山北麓,王渊完全可以东进救援。倒是淮上防御薄弱,一旦被路人突破,行在民心不可控制啊!”唐格不以为然地道,他是说行在民心,却不认为金军能打过来。
李纲目光异样,似笑非笑地道:“一旦金马临江,朝廷还能顾及民心?”
被李纲再次羞辱,唐格大恨,他强忍怒火,沉声道:“民心在,朝廷在。”
李纲飒爽地一笑,道:“国势就民心,刀枪下人心纷乱,不成负担就好了。”他注重民心所向,却也非常现实,老百姓面对强悍的女真人,不起乱子就好了。
唐格目光不善,厉声道:“难道李大人要出阵淮上,以免人心动荡?”
“在下区区书生,哪懂得军事?”
“什么时候了,还书生斗气!”朱琏很无奈,挂念王秀的安慰,那一颗芳心,早就不在朝堂了。
“郎君,前面五里就进入徐州地界了。”合鲁索很郁闷,他很想担任偷袭任务,却被兀术让给了高升那汉儿,实在是想不明白,他可是真正的女真猛将,如此关键的行动,怎能交给区区汉将?
兀术点了点头,到目前为止,他的计划非常成功,韩常率万余蕃汉军南下,连退无可退的耶律马五,也放弃对宛丘的进攻,进入宿州境内和韩常建立联系。
两支凶悍的部队会师,兵力达到两万余人,造成了极大的声势,引的淮上的震动,把南朝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徐州驻扎白土镇的一将,就在前天火速南下,看来韩常和耶律马五的势头,让王秀相信金军主力正在南下。
他在宋军数千马步军擦肩而过,一万五千骑分成两队向徐州移动,这是一支令人生畏的队伍,几乎清一色女真人组成的马军,至少他不相信有人能留下他。
“不知道高升到何处了?嗯,按照路程计算,应该在迂回到卞塘镇一带了。”
合鲁索脸色很不好看,沉声道:“郎君,徐州有数万南军,还有王秀的七十八将,高蛮子那点人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