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认真思考一阵,忽然起身走到地形图旁,凝视着道:“天下一盘棋,如果京西失败,虏人和我们会怎样?不要奇怪,这叫未雨绸缪。”
钟离睿和宗良面面相觑,感觉阵阵发寒,王秀竟然对京西战局很不看好,不由地拿不准由头。
“如果曲端战败,陕西精锐丧失半数,王渊必然退保开封,粘罕肯定会举兵西进,那是陕西永兴军路将成为主战场,京东应该能减少压力,行在至少有三年缓冲。”
王秀说着话,钟离秋没有说完整,京西战败对整个东线影响是巨大的,他目光转向钟离睿,又道:“如果,你是粘罕,会怎样布阵,一举击溃曲端?”
“西军精锐无比,太尉是意气用事,但也未尝不可一战,毕竟粘罕能投入的马军,最多不过四万。”钟离睿对曲端很有信心,从战场态势判断,粘罕为应付各处宋军,能投入战场的主力马军兵力并不多,金军步跋子不值一提。
曲端能不能获胜,王秀不置可否,粘罕统率的女真精锐,真心不太好对付,就算四万人也是非常犀利的,他稍加沉吟,又道:“就算曲端战败,我们也未尝没有机会。”
宗良一阵牙疼,王秀跳跃性地思维,让他有点跟不上路子,不由地道:“先生,当务之急是兀术,他已经攻陷单州,恐怕会纵兵南下,淮上只有刘太尉,恐怕无法防御。”
王秀再次注视地形图,慢慢颔首道:“你说的不错,曲端要不能取胜,我们还有一些回旋余地,兀术要取得突破,江淮会一片狼藉,损失无法让人承受。”
钟离睿惊讶地看着王秀,他听出一抹异味,道:“大人何出此言?”
王秀并没有回答钟离睿,笑咪咪地道:“你们认为,兀术是南下还是来徐州?”
宗良没有迟疑,断然道:“兀术入亳州,肯定会孤军深入,淮上止有刘太尉部众万余,他要看不到南下战机,那可白称大将了。”
钟离秋点了点头,有一丝犹豫地道:“应该是竭力南下,但大人在徐州有重兵在握,恐怕是会有变化。”
“能有什么变化?”王秀眼前一亮,目光闪烁地盯着钟离睿。
钟离睿认真地酝酿语言,缓缓地道:“或许,兀术会先东进,击败大人然后南下。”
“不可能,淮上正在空虚,徐州有重兵驻扎,他绝不会延误行程,虏人随时可以撤围济南,大队马队逼近徐州。”宗良不同意钟离睿的话,哪有舍弃突破机会,硬碰硬的傻瓜,在京东的金军其他各部,也会对徐州形成强有力的牵制,只要金军没有惨败,兀术完全不用担忧后路。
王秀倒是脸色严肃,扫了眼地形图,还真是那么回事,他竟然没有想到挞懒随时能南下。也是,高平和关胜是成功守住历城不假,但那只是守住,并不意味着能和人家野战,挞懒的数万马步军随时能南下,兀术南下担忧徐州问题,简直是迎刃而解。
军事上没有任何的必然,只有可能的发生,如果有挞懒的支持,兀术绝对有恃无恐,如果一切城镇,淮上真的危险了,一旦淮水被突破,对大宋行朝绝对是重大打击,无论是士气还是政治经济,他沉默下来。
“大人,现在京西京东颇多被动,大人应先防备兀术,万一挞懒轻兵牵制京东大军,兀术必然全力南下,行在将危在旦夕。”钟离睿急促地道,他不认为兀术会绕过徐州。
王秀也陷入两难,他自诩对兀术有了解,绝对的主战派,只要抓到有利的机会,绝对会给他雷霆一击,但他相信兀术绝不会为了虚无的目标浪费兵力,捕捉主力决战是对方的目地,一定会来徐州。但是,宗良的假设让他陷入犹豫,一旦挞懒分兵南下,兀术或许真不会来找他决战,淮上仅有刘光世,是很难挡住金军南下步伐。
是分兵南下还是巍然不动,他陷入了两难。
就在王秀难以抉择时,京西洛阳的会战已经接近尾声,宋军不断地收缩阵地,想要保持不败的平局,粘罕也算松了口气,今个太刺激了,差点被曲端竖子折了面子,要能拿获这厮,定然设下酒宴,好好和这厮吃上几大碗。
当他调兵遣将,准备把宋军左翼军阵驱散,形成有利态势结束战役时,却得到宋军增援部队即将到达的消息。
“南朝大军主力过了伊水。”
“南朝大军前锋不足十五里。”
“东北方向烟尘冲天,看规模有上万马军。”
“南朝数千骑冲破我警戒营寨。”
东面滚滚地尘烟,让粘罕非常沮丧,没想到宋军来的这么快,快的让人不可思议,以往日的经验,步军为主力的宋军行动迟缓,他们就算过了伊水,以其庞大的步军缓慢行动,不可能这么快达到。
“难道他们会飞?哎,传令各部向洛阳西北集结。”他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承认,随着宋军增援部队达到,最佳战机已经失去,击溃曲端的目地无法实现。
如今,金军右翼集结三万骑,正分批次对宋军左翼实施打压,战果是非常丰盛的。宋军左翼警戒部队,在拐子马的来回冲锋下,早就土崩瓦解,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