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赵谌,如同木偶地坐在龙椅上,玉帘后的太后朱琏与五位辅政大臣各怀心事,殿内的气氛有些紧张,却又静的令人窒息。
“各位卿家,哀家是妇道人家,不懂国家大事,朝中事仰仗各位权衡,可就王卿家提倡巡幸东南事,议一议。”朱琏终究是开口说话。
王秀听得朱琏说话,禁不住轻轻叹气,有感于大宋的政治民主的有些迂腐,昨日里自己上的札子,孙傅、唐格等两府重臣都以知晓其意,谁反对、谁赞同,大家都心知肚明,却还要拿到明面上冠冕堂皇地庭议。
“臣以为王大人所言巡幸东南之事,多有不妥。”
王秀眉头微挑,他知道无论迁都还是巡幸,都会遭到那些君子们的竭力反对。不过,让他意外的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不是孙傅,更不是唐格,而是张叔夜。
张叔夜看也没看王秀,朗声道:“如今大事方定,百业待新,天下臣民无不瞻望朝廷。臣以为应以稳定大局为重,请九大王回京。此时巡幸东南,难免让各地守臣不安其位,百姓不能安其业。何况开封是百年故都,国家之根本所在,天下哪有一处能比开封城池坚固?”
不能不说,张叔夜说的有理有据,自太祖开国,为防备晚唐地方割据,五季诸国相互攻伐,在全国范围内拆除各地城池关防,除陕西五路与河东、河北各路为防御而保留各军州城隘外,内地军州的高城深濠拆除大半。比如,整个四川只保留四座坚固的大城,东南各路虽在方腊做乱时建有不少城池,但那只是临时仓促建成,根本无法与北方大郡城关相提并论。
真是老生常谈!王秀对张叔夜的理由极为蔑视,他相信张叔夜绝非以此理由拒绝迁都,借口、纯粹是个没事找事借口,心中应该另有它想。
朱琏似乎有些犹豫,她的目光紧紧洒在王秀脸上,却见王秀神色如常,丝毫没有要出班反驳的意思,实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当下犹豫地道:“张卿家说的却也有理。”
王秀下意识地看了眼秦桧,却见秦桧的双目直直地望着前面,正专注地研究精致的地面花纹,无奈地轻轻一叹,这贼厮鸟真是滑头,不见兔子不撒鹰。
他缓缓地出班,沉声道:“臣以为张相公所言不错!”
此话出口,在场众人无不惊讶,都以为王秀要据理力争,谁也没有想到他会自我否定,就是朱琏也惊讶说不出话,张叔夜更是转脸不解地看着他。
却听王秀淡然一笑,缓缓地道:“只是,臣以为张相公只见其弊,而未见其利。”
张叔夜眉头微蹙,道:“哦,还请王大人指教。”
“不敢。”王秀淡淡地道:“张相公多年来为天子牧守一方,自是见识广博,在下岂敢妄自菲薄。”
说着,话锋一转,语气渐渐加重,栗然道:“张相公所倚是寇莱公固守开封成例。当年寇公力排众议,请真宗皇帝御驾亲征击退契丹,不可不谓之善,下官亦是甚为感佩。不过,相公以为当今天下局面,与真宗皇帝时可有出入?南北盟约再定,朝廷暂时无力收复河北、河东,虏人铁骑和开封隔河相望,能否养兵百万御敌?”
张叔夜摇了摇头,没有做声,养兵百万是言过其实,但他也明白留在开封,非得数十万大军拱卫不可。不要说现在一片凋敝,放在平时朝廷也负担不起。
他顿了顿,强辩道:“只要政令清明,天下士民必然归心,区区虏人又有何惧。”
王秀眉头一挑,玩味地道:“相公是说两位太上政令不清,误国误民?”
这大帽子砸的,张叔夜一阵白眼,赵家父子怎样大家都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说了又是一回事,要真被王秀扣严实了,御史台那帮疯狗一阵乱咬,那真悲剧了,他不得不牙疼地道:“此一时彼一时,这个、这个.。拒敌国门外,在德不在力。”
狗屁在德,王秀听的一阵牙疼,他也知道在场的包括张叔夜本人,也拿这话当放屁,不由地微笑道:“既是相公也认为此一时彼一时,那下官只能明言了。以下官愚见,当年契丹执政萧太后年事已高,其南侵本意不在掠我国土,而是顾及朝廷强盛,孤注一掷迫使结成百年之盟,让南北休兵、生民休息,其立意可谓甚善。寇公洞察其意,才反对天子巡幸,终成南北百年良家之好。”
对于王秀的这番见解,在场大臣都很是吃惊,唯独朱琏饶有兴致地隔帘而观。
“如今,虏人两次南下,山河破碎、民生疲弊、军力不振,大河之北尽染腥臊,不为我汉家所有。虏人虽然退军,但狼子野心、贪念不足,随时可能南下,他们的马队渡河,一日夜就能直抵开放城下,可谓朝发夕之。如今大宋近支皇族只有官家与康王,一旦再次围城,张相公可有把握退敌?”
张叔夜依旧不服输,争辩道:“只要朝廷政治清明,精练禁军,据河而守,何惧区区虏人。”虽是如此说,但他心中还是有些感到不安,王秀说的并非虚言,金军的再次南下只是个时间问题,这也是两府重臣的共识。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只要大宋君臣一体,勤修政务,待虏人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