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七章 两府夜谈
偌大开封城实行战时宵禁,各坊各街一片漆黑寂静,州桥夜市早没有往日的繁华夜景,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只有不时巡逻的吏士,来来回回地巡视防川,偶尔有行人穿行而过,无不是战战兢兢。
无论是高门大户、还是市井小民都早早的关门闭户,或是早早安歇,或是小声地议论局势,大家尽可能少上街市,以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不过,较之前两天前来看,人心算稍稍安定下来,夜间也少了许多匪盗勾当,毕竟王秀这支大军的入卫,给市民带来些安慰,他又抽调上前吏士加强防火,京城缉捕力量得到加强。
尤其是尚未收复的东水门一带,那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排排由大牌组成的铁墙,还有木桩和铁网拉成的警戒线,把整个城门内层环绕起来,每个时辰都有两千人换防。
夜幕下的大内,参差错落的殿宇楼阁,闪出星星点点的烛火,显得有些诡异,更多的是历经劫难后凄凉。
大内宫城北廊,百余丈外入门东去街北廊的枢密院、中书省衙门东面的都堂公厅内,王秀、孙傅、张叔夜、秦桧四人秉烛夜谈,都堂外十余名殿前司班直侍卫职守。
当然,还有徐中率二十名卫士护卫,他是一脸的戒备,手中持有一把精铁长枪,哪怕在大内禁止持长械,不仅是他,连几十名卫士都持长械、背弩箭,一副大敌当前的模样。
实在有点离谱了,但谁让人家王秀手里有兵,人家就是强势,你又能怎样?
孙傅、张叔夜、秦桧三人,不明白王秀夜里请他几人前来议事,不免有点揣测。
秦桧当先问道:“文实,这么晚了,不知有何要事?”
王秀环视众人,沉声道:“本不该打搅各位好梦,但事情紧急,在下不敢自专,请各位共同商议。”
这话说得使三人心中嘀咕,不知是何等大事,王秀做为开封城实际上的最有实权人物,还拿不定主意?
秦桧心中盘算着,王秀必是认为出道晚,虽居高位手握重兵,但在大面上还是得尊重大臣的意见,也是处事的手段。
孙傅、张叔夜对视一眼,均在暗责王秀有事不能明日再说,偏偏要这个时候,心下倒有几分不悦。
张叔夜时任直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虽为枢府掌印但在班位上低于孙傅,枢密正副使或知枢密院事,本就低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直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又是资浅者任职,有孙傅在他也不想多言,只是默默关注王秀。
孙傅心情复杂的看着王秀,自从张邦昌托病不出,陈请辞去相位,在京城里便就要数王秀权威最高,他这个宰相有名无实,反倒不如秦桧说话方便。
“如今,虏人新败,但仍有二十余万人盘踞内外,更兼十万马军令人忧虑。他们占据东水门。如同卡住我们咽喉,外地勤王之师最快也得要月余才能到达。今日,在下面见圣人,陈请事宜,圣人懿旨请政事堂诸位相臣商决,下官不过是地方率臣,大事不敢擅专,才斗胆请各位前来商议。”
孙傅摇了摇头,不要说王秀矫情,这个时候他还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外有女真人虎视眈眈,内有王秀执掌兵要,他一介书生两手空空,要是真是有办法,他也不会在这看着王秀指颐用事,早就厉声呵斥了,有率臣召集两府会商的吗?简直是狂妄。
张叔夜心底冷笑,王秀表面上说自己是地方率臣,不敢擅专,但此时此景,为何在都堂召集执政和乌台之长前来,分明是兵权在握、高高在上的作态。他不悦之下,忍不住没好气地说道:“王大人和敌酋谋面,看来早有退敌良策了,何必再问。”
王秀在新宋门与兀术二人面谈,众目睽睽下,早已经传开,张叔夜今日已有所闻,其中不乏警示之意味。
“不错,下官是与兀术叙旧,也谈及了一些时政。”王秀在‘时政’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语气却是平平淡淡。
王秀的坦然令张叔夜等人有些始料不及,张叔夜退朝后听到这个消息,本来很是吃惊,继而是忧心重重,认为王秀做为现在开封最有实力的人物,竟然与女真贵酋交集,这不能不令他忧心忡忡。
虽然,他很敬佩王秀在天下守臣望而却步时,毅然率军勤王救驾,人说王秀观兵陈州,他却不能苟同,还未王秀说了几句好话。但毕竟知人知面难知心,就算是王秀拼死杀入开封,救下皇后和监国,谁知道随着形势的变化,对方会作出什么事。
秦桧自己心中暗自盘算,自己要如何应对王秀,很显然,他敏锐地察觉,定是王秀和兀术达成了某些交易,今夜请他们来议事八成是为这方面的事。
至于达成什么交易,他决定先安心听王秀说完,自己是御史中丞,都事堂相臣会议他只能列席监督,对政事没有先言的权力。此时,他也乐意不用在事态不明前开口,至于王秀有没有资格和两府重臣论道,他直接无视过去。朝中的事同女真人力争不同,他能面对女真人力争,却无法做到清风傲骨,当面质问王秀。
“时政?”孙傅的眼前又显现王秀宣德门救驾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