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开封府事盛章和侍郎唐格看到王秀,他们主动迎了上来,王秀奉旨退水他们是知道的,一个幸灾乐祸看热闹,一个目光复杂加叹息。
“见过二位大人。”面对两位从三品职事官,王秀的态度很谦虚,但也是稍稍躬身拱手,这个时代不兴跪拜那套。
盛章笑嘻嘻地道:“直阁来的不慢,还要再等一等。”
王秀惊讶地道:“等,要等多久?难道那些金门羽客还要来?”话语中充满了调侃,既然来了他也认命了,大不了退不去水,被别人鄙夷一场再外放郡县。
盛章笑嘻嘻地没说话,唐格很不满地瞥了眼盛章,暗骂这个靠着朱家窃取开封府的小人,温和地道:“圣谕太子和直阁一同请求上苍退去大水。”
王秀心中震惊,林灵素好大的胆子,也不怕撑死自己,一而再再而三把黑手伸向太子,顺便打压他。这个白痴道人小聪明耍到头了,得罪的尽是顶级权贵,这会借大水明目张胆陷害赵桓,真是走到头了。
盛章并不关注王秀,闲聊两句就去一边了,唐格却发觉王秀脸色平静,一点也没有担忧的色彩,不由地有些好奇,问道:“难道直阁看着五丈河大水,一点也不担忧?”
“有什么担忧的,听天命尽人事。”王秀淡淡一笑,又道:“前些天,大人主持泄水五丈河,倒是治水的良法,但这也是治标不治本。”
“哦,这倒是新奇了,难道直阁有好办法?”唐格来了兴趣。
“水患都是因为上游大雨,造成河道水流不通畅,一味采取下游分道疏通,并不是长远之计。”王秀转首看了眼五丈河方向,正色道:“大河淤堵的厉害,根本原因是山西路林木破坏严重,远不如魏晋风吹草地见牛羊的盛况。治水的根本在造林,把上游治理好了,下游设分水河道,点缀一些必要的湖泊,再把大堤给修筑的实在点。嘿嘿,说的很简单,这可是几代人都完不成的事,更何况治河是块大肥肉。”
唐格也明白王秀的意思,上游养源,下游分水是常识,挖湖泊倒有点过分,朝廷还想着填湖造地增加耕地呢!他主管都水非常清楚治河的猫腻,何止是一块大肥肉,简直是金馍馍,谁摊上了不想咬一块下来。
他正想说什么,却听到一阵鸣锣开道声,知道是太子的东宫车驾到了,道:“太子到了,我们先去迎接。”
“太子?”王秀脑子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印象,想要抓的时候却消失了,他满肚子心思跟随唐格去迎接。
当眉头紧锁的赵桓看到王秀,也颇为吃惊,盛章却低声道:“殿下,王直阁奉召陪伴殿下退水。”
赵桓目光变的复杂起来,注视着王秀淡淡地道:“孤奉官家圣旨前来退水,各位大人还要帮衬。”
明显的和王秀不对付,盛章把话挑明了,王秀是奉召前来与太子退水,赵恒反倒说让大家齐心协力,这不是当中打脸嘛?让人情何以堪。
唐格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王秀,见他脸色平静,丝毫没有恼怒的色彩,不由地暗自叹息,认定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也对赵恒生出那么一点失望,为储君者,无海纳百川的雅量,实在难成大器。
王秀无喜无悲,他打定主意一切顺其自然,保持谦虚的态度,跟在众人后面登上了封丘门,在早已摆设的香案前站住。
就在登城的那一刻,让他有些惊呆了,极目远眺城外一片汪洋。嗯,应该是水过门槛,城外的街道店铺都淹没在水里,房屋周围都用沙袋筑起了小堤防挡水,却聊以自慰。
“看来朝廷应该好好治河了。”王秀冷不丁来了句,引的赵桓转首观望。
“殿下,是不是可以开始了?”盛章在赵桓身边轻声细语。赵恒默默地点了点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王秀一脸的平静,仍然在远眺城外的大水,目光闪烁,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