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衍之惊愕,难不成他救浅浅,也需要……
“那两个孩子只是你用来养魂的炉鼎,我说的对吗?朝颜……”都已经说到如此地步,他若再猜不出……
屋外窗下半蹲的阿萝忽的瘫坐在了地上,他的手掌,竟是微微颤抖着。
“那两个孩子只是你用来养魂的炉鼎……”
只是养魂的炉鼎…他,之于她而言,只是个养魂的炉鼎……
呵…呵呵……
他的身体里,养着她昔日爱人的魂魄。东玄上神,那是怎样的存在啊?又怎是他可以比的呢?他只是妖啊…卑贱的妖!
忽的握紧双手,干涩的眼角终是滑下一行浊泪。
嘴角,却是笑了。无力的张开手掌。
是啊,他只是妖。昔日东玄上神的魂魄,养在他这幅皮囊里,他是不是该感到无上荣耀呢?
呵……
滴答……
有殷红鲜血,自他的掌心滑落。他的心,他的身,却已觉麻木……
屋内朝颜却浑然不觉,只是淡然道:“你说的不错。要找一个与魂魄本身相契合的炉鼎,你可知有多难?”
欣然一笑,她抬眼道:“当年阿萝误闯入这竹海中,被我救下。疗伤之际,偶然发现罢了。”
“在那个时候,我便将他的七魄祭入阿萝体内养着。”
“奈何阿萝体质太弱,我只能助离笙修成人形,分出三魄祭入他体内养着了。”朝颜的语气轻轻浅浅,不疾不徐,仿佛是说着家中养着阿猫阿狗一般。
可是,这样逆天而行的养魂之法,不但伤己,事成之日更是要经受八荒雷劫,以示天谴。更何况,作为炉鼎之人,只等生魂离体,便是灰飞烟灭之日啊。
朝颜,她……
百里衍之凝眉不语,却又忽的想起一件事。
“按时日来算,阿萝修为应已有万年,却只是如今模样,也是因为养魂?”
朝颜微笑,点头。
百里衍之一怔,随后却又释然。“这样做,值得吗?”三条命,换回一个人。于他而言,便不值。
朝颜却是侧目笑了,声音朗朗:“我已等了两万年,只是为了见他一面,让他将欠我的三个字补回来。”
“只要能见他一面,有什么是不值得的?”
百里衍之默然,执念果真伤人,更是愚人。
见他不说话,朝颜指尖掐了个诀,淡然道:“不是要救你那小徒弟吗?随我来厅中吧。”
百里衍之抬眼,随即跟上。
屋外窗下的阿萝,也急忙从怔愣间回过神来。指尖急急捏了个移形决,回了卧房。
房间很是熟悉,不觉已是万年光阴了。
木门、小桌、青瓷盏、窗前的梨木长桌、桌上几卷竹简……
莲纹炉中,依旧升腾着袅罗青烟。水沉香的气息,四下弥漫。
这一切的一切,明明那样熟悉。可是,此时此刻,这让他曾经温暖快乐,却让他只感到浑身寒冷。
摇篮中,小离生睡得正香。
小脸粉扑扑的,胖乎乎的小手放在耳侧,呼吸均匀。
离生……离生……果然是人如其名。
养魂之术,他也是略知一二的。生魂离体之时,灰飞烟灭之日。
转念,却又自嘲一笑。
自己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却还有心思却可怜别人。
那么,谁来可怜他自己呢?想着,阿萝便三两步扑在榻上。
一切,都在梦境中沉淀罢。
离火结界之中,朝颜一身迤逦红衣,若绯色云雾,飘渺难测。
灿金长发,随意披散,袅袅罗罗。
斜倚着贵妃榻,朝颜似乎并不着急。不过,着急也并无何用。
百里衍之淡然坐下,只是目光却并不快离开榻上之人。
朝颜抿一口青碧色茶水,淡然拿出竹简,手间华光闪过,竹简已送至百里衍之眼前。
斜睨一眼朝颜,百里衍之伸手接过。似是年月已久,竹简泛着褐黄。
竹简上字却清晰,整齐的一列列小楷细细篆刻着。
这是?
百晓仙君的手记——《百晓卷》。
细细看来,虽早知解药难得,却还是被那几列小字惊到:
八荒之内,有焱空之山,育火元之精。乃两万年火元大盛,八荒火集会,成火饕餮。
玄凝之丹极阴,需烈阳之物以克之。
火饕餮由八荒火而生,其元丹,乃为解。
火饕餮,元丹……
百里衍之忽的明白为何当年朝颜不用此法,两万年前,焱空山现世不过千年,而火饕餮却是两万年一生。
两万年光阴,只怕玄渊元神,早已湮灭。
如今却已是整整两万年了。只是,他要到何处去寻那飘忽不定的焱空山呢。
朝颜见他皱眉,抬眼到:“你倒不必为焱空山的位置发愁,只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