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终于支撑不住,朦胧间只见慕熙向自己奔来的身影,意识模糊,倒了下去。
这一觉很是漫长痛苦,木槿像被抛在火焰中,一团热气笼罩了全身,霎时又换到了冰天雪地的境地,冷得发抖不止。
眼皮那么重,木槿奋力都睁不开眼睛,喉咙如堵住了棉花,张口喊不出声,似坠地狱。
待到木槿终于清醒过来时,已经是整整三天之后,她醒来时,慕熙却在客房的床上昏迷不醒。
那时慕熙抱了木槿回店,当机立断,施了内功真气,将木槿身中的剧毒引到自己身上,取了护身的丸药给木槿服下后,便晕了过去,身体如绵,脉搏犹在,却是细微无力。
苏青和玉沁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细细照料,四处寻找大夫,可是寻常大夫,怎么能医治得了这江湖奇毒。
玉沁放了信鸽去寻百草子,此时大家都无计可施,也只能等来百草子,慕熙才有好转的可能。
木槿坐在慕熙床头边,看着他紧蹙的眉头,额边不断沁出的汗珠,唇边被轻咬出的血痕,偶尔逸出几声呢喃,可想而知,此时此刻,他承受的苦痛有多少。
他是那样漠看生死的人,在断崖救她,腿脚血肉模糊,都不吭一声,素日里有伤有损亦是云淡风轻,而现在却又是为了救她,被剧毒折磨成这幅模样,难料生死。
木槿的眼泪忍不住一直往下掉,整颗心都被攥得紧紧的,半点都喘不过气来,喉间只剩下呜咽,因为身体还没完全痊愈,头越发疼了,像是有千万根银针倏地向太阳穴的位置扎去。
央儿也跟着频频抹泪,这段时间跟着木槿和慕熙,大家感情日渐深厚,此刻都心系慕熙安危。
玉沁在旁边轻声安慰,“木槿,不要担心,我已经遣了信鸽去找谷主了,慕熙吉人自有天相,定能躲过这一劫”。
也是慕熙运气好,当时日,百草子正在李国闵镇不远的乡镇游医,接了信鸽传信,雇了马车,两个车夫轮流驾车,马不停蹄,日夜不休,用了三天四夜,总算是赶了过来。
是夜,满天乌墨,没有半点星辰,大团大团的云厚厚地堆积着,将月色也挡得严严实实,露不出一丝光亮,只有窗前挂着的那盏纸灯笼,偶尔被风刮得晃了一晃,透着暖黄的光。
这是木槿第一次见到药谷谷主,慕熙的师傅,百草子。
他身形消瘦,满头银丝,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隐着光,有不怒而威的气势。
百草子没有多话,对着众人微微一颔首,就由玉沁引着路,直接挎着药袋准备救人。
木槿让央儿去煮些热水,便立刻跟了上去,眼见着百草子取针施针,慕熙呕出一滩黑血后,面容慢慢显出正常气色。
几日来的身心俱疲几乎一扫而空,这时的木槿安下心来,竟一时无力,软坐在地。
玉沁忙着扶了木槿起身,拉了把木椅让木槿坐下,拿出随身的帕子替木槿拭掉冒出的冷汗。
百草子起身,转过脸看了看木槿,半眯着的眼有锐利的光芒,他向木槿走近,示意木槿伸出手腕。
木槿忍住眩晕,没有扭捏作态,直接掳起袖子,把手臂搭在了木椅的扶手上。
百草子微微挑起了眉,似乎有点讶异,也是没有犹豫,替木槿把脉。
“你是苏木槿”,百草子的声音有些低沉,浑厚有力,这句话分明是问句,却被他说成了肯定的语气。
“是,我是苏木槿”,木槿点了点头,“谷主有何吩咐”。
“难怪你死不了”,百草子漫不经心地说道,将把脉的手收了回去。
一般人听着这不祥的说法,免不了要变脸色,木槿倒是脸色如常,早听闻这药谷谷主性情怪异了,她只是好奇地抬起脸看着百草子。
百草子回头定定看着慕熙,“慕熙小子你也真是舍得,那么珍贵的丹药都让给这丫头了”。
木槿一愣,珍贵的丹药,是平日里慕熙说可以强身健体的药吗。
原来那日木槿所见的神秘男子,临走之时在木槿身上下了断魂散,幸得木槿之前一直有服用慕熙赠予的丸药,当时苏青杀到拦截黑衣人,还有慕熙空出身赶往施救,不然此次木槿中毒怕早已是回天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