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感觉自己好像跌入了一个满是青草香气的怀抱里,她眯起眼睛,是那个眼里藏满星辰的男子,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慕辰”。
木槿感觉到紧靠着自己的那个人身体明显一僵,似乎听见了那人说了一句,“又犯蠢”。
木槿醒过来的时候,竟然毫发无伤,坠崖恍若惊梦一场。
可是自己确实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眼见的也是陌生的景色。
木槿方才躺的地方是一块巨大的岩石,平稳坚实,这岩石立在山洞的里边,如同一张浑然天成的石床。
这山洞天造地设,弧度完美,似是人工所作,大自然造物之神奇真是难以言述。宽度极大,可却并不是很长,木槿甚至能感觉到外面的月光,静悄悄地溜进山洞的一角。
洞侧有一个火堆,火焰随着夜风起舞,暧昧不明的光左右摇晃。
木槿总算回了神,坐起身来,发现身上还盖了一件外衫,火堆?外衫?是有人救了自己。木槿想起昏迷前的那一眼,还有那个盈满青草香的怀抱,又陷入了沉思中。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了木槿的耳朵里。
木槿顺着火光看过去,只看见一个肩负着星光的男子,站立在洞口。
木槿记得李慕辰的味道,那个偶遇的夜晚,不留神撞到他身上时,清冽,带着寒气,有点淡淡的甜味,冲着鼻子钻了进去,摧毁人的心志,像最能蛊惑人心的毒药。
而昏迷前的那个他,衣袖间都是青草的味道,不染尘埃,是春日的暖阳。
后来的后来,木槿才知道,那个每日都笑意萦绕的人,并不是最快乐的人;而那个冷面冷语,擅长吐槽毒舌坏脾气的人,却有一颗能媲美朝日的心。
木槿蓦地明了,“慕熙,是你救的我”。
原来,在崖上,那个形如鬼魅的人,那个仿如天神的人,那个适时降临搭救自己的人,并不是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木槿用的是肯定句,这倒是出乎慕熙的意料之外。
“你很聪明,可是李慕辰不喜欢聪明的女人”,慕熙的双眼露出促狭之意。
“谢谢你救了我”,木槿干脆地道谢,声音忍不住因为他的这一句话微微低沉了下去,同样沉在崖底的,还有那一颗刚初尝情意滋味的心罢。
李慕熙见状,敛去了笑容,“你果真爱上他了”。
李慕熙用的也是肯定句,木槿没有应答,撇开了话题,“我都坠下来了,你怎么救得我”?
“我在崖壁上跃了几跃,再递了这根白绸挽起你,就我的功力,还是绰绰有余的”,李慕熙用着轻松口吻,把玩着他手里的绸带。
木槿知道,饶是武功再高深莫测,那断崖惊险峻立,还有自己那下坠的速度加重力,单用一根绸带把自己救起,真是难以想象。她凝神观察李慕熙的腿部,果然有血迹斑斑,印在白衣上如同红梅。
“疼不疼”,木槿也尽量轻描淡写地问。
李慕熙不发一言,默默地坐在木槿的身边,良久,才出声道,“很久没人问过我,疼不疼,我也忘记了,我到底疼不疼”。
见着李慕熙答非所问,木槿盯着那枚跳动的火心,“你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的”。
“我说是为了你,你相信吗”,慕熙突然转过头,和李慕辰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桃花眼里倒映着她,这一眼是何其地长远,连同天地都忘了言语,年华逐寸斑驳,恍若隔世。
木槿被这一眼看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别开了脸,“你的笑话很不错”。
再回过头去,只见李慕熙又恢复到那一副酷得没朋友的表情,“你果然识趣,我是为了李慕辰而来,虽然我跟他没什么感情,可他毕竟是我哥哥,看到你这个蠢人不小心被带进了这个棋局中,还坠落悬崖,我就顺手救了”。
木槿舒了一口气,那一句能盖住天地的呼喊声,自个儿未伤分毫,那披在身上的外衫,真的,只是在开玩笑吗?木槿选择性地忽略了这个问题。
可是棋局,谁和谁下棋,谁是棋子,孰输孰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