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心思江家自是一无所知。
毕竟两大边军在手,朝中也是亲信遍插,皇帝又一直那么温驯懂事,对他放松警惕也是人之常情。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皇帝视为夺权捷径的垫脚石的秋曳澜,正与和水金商议着秋千的终身大事:“程家真的又问了?”
“我还能拿这样的事情来消遣你不成?”和水金慢慢剥着一个橘子,把橘皮丢进不远处的小香炉里,烧出满室清香,娓娓道,“就是侄女落地后家里摆酒庆贺时,程家前来道贺,尹夫人瞅着一个空子,就拉了我到角落里说起这事儿——说程希德是真心喜欢宜淑郡主这个人,只奈何秋聂不看好他与宜淑郡主能说得来,是以想托我跟你说道说道,看是不是真没指望?”
尹夫人就是程劲的长媳、薛弄影之妻程果兮的嫂子。
“不只秋聂不看好,我也有些想不明白,按照我着人打听的程希德,可是个端方君子,自小熟读圣贤书,最讲究女子的德容功行的吧?”秋曳澜沉吟,程家门风素来不错,据说还有年满五十无子才许纳妾的家规,这种家声好的人家,自也格外爱惜羽毛,出身不够良家、名声不够贤淑的女子,照理来讲,出身再尊贵都不会优先考虑的。
怎么会再三向秋千提亲呢?
秋千除了封号里有个“淑”字外,论本性跟那些正统淑德女子相比,苛刻点说她一声小妖女都不过份。秋曳澜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她会吸引程家人——如果只是吸引程希德,还能说青菜萝卜各人所爱,但现在程家人也在帮忙提亲,这就值得深思了:
“程家靠着薛相这棵大树,虽然跟咱们江家没什么关系,但地位也是极稳固的。看他们平时的作为,节操不低,不像是薛相还没死,就琢磨着再找个靠山的样子……如果不是冲着江家来的话,难道是‘天涯’?又感觉不像……如果为了这个,请薛家帮忙牵线,投钱就好,何必搭上一位状元的婚姻?”
她正思索着,和水金道:“这里没外人,我就说句实话了:你也是过来人了,真觉得端方君子就只喜欢端庄的女子么?”
“这个是说不定的。”秋曳澜道,“毕竟各人喜好不同。”实际上呆憨傻挫笨小子,基本都配了古灵精怪的大小姐……
“这不就结了?”和水金没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对,因为江崖霜跟秋曳澜这一对就给她刷新过次认知,“我比十九大两岁,托大一点也能说是看着他长大的——一直都觉得他小时候那么听话懂事又孝顺,一准会找个贤良淑德似前头八嫂一样的妻子呢!当初你跟他成了时,老实说我也觉得很是惊讶!”
秋曳澜有点无语:“这还真不一样。我说句得罪人的话,十九虽然从前很老实,但嫂子你想想这家里……其他人老实么?不老实的人,他早就看习惯了!他又没恨着怨着家里人给他丢脸过,可见他自己虽然不折腾,但对折腾的人与事也不是很反感。然而程家据说都是比较古板的。”
“是有那么点古板,但也不是真的一点不知道变通!”和水金道,“你想程希德虽然是程劲的晚辈,但冲着他那个状元,程劲也不会很勉强了他去!程希德自己不动心,程家怎么会再三的提?而且我觉得你也没必要老把秋千划到出身草莽上面去,论血脉她是你亲堂妹,西河王府的富贵足以追溯到开国,那时候别说程家,程家的靠山薛家在哪里都没人知道吧?!论教养,她当年也是邵先生门下出来的;论身份,如今贵为郡主怎么都是贵女了。你说程家至今连个最低等的爵位都没有,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她?!”
秋曳澜沉吟道:“不是瞧不起,就是觉得这事儿有点违和……不过就像嫂子你说的一样,程家既然第二次来说这事,可见是有诚意的。这样,等我出了月子,邀梅雪过府商量商量吧。”
和水金目的达成,欣然告辞:“那我等你消息!”
当天晚上,秋曳澜跟丈夫说起此事:“上回听说秋聂拒绝了,我道这事就到此结束,也没再关心。不意程家却是当真上了心,竟又托了十四嫂来递话——你说程家这么热心撮合程希德跟秋千,究竟是真心还是别有所图?”
江崖霜倒看得开:“别有所图也得看是图什么,如若不过分,又对宜淑好,我觉得也没什么。”
秋曳澜一想也是,便道:“那么等我出了月子,就请梅雪跟秋千过来好好谈一谈吧!秋千的年纪真不小了,再不嫁,往后寻夫婿可是个麻烦!”
于是这件事情被记下。
这时候离她出月子还有十天不到——又过了两三日的样子,木棉伺候她的时候,木兰进来禀告:“谷姨娘来了,说有事儿要请示您!”
“请示我?徽珊还小,她不在院子里看女儿,来找我请示个什么?”秋曳澜颇为纳闷,道,“着她进来吧!”
……年初的时候,谷婀娜慢江绮筝一脚传出了孕讯,两人在今年十月双双产女,均母女平安。
其中江绮筝之女随兄姐取名秋夜合,谷婀娜所出的二十二孙小姐则选了“珊”字。两孩子如今都才满月不久,做生母的出月子也不几天,按说应该正在专心带孩子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