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和水金被引了进来,果然如庄夫人方才所言,她到这会眼圈还微红着。不过神情已经平静下来了,见礼后落座,寒暄了几句,便说起来意:“今儿个是来给四婶请罪的!”
庄夫人意外道:“怎么了?”
“今日出去巡视几间铺子,内中的一间当铺里有几件东西眼熟得很,侄妇就叫人拿到跟前细看,觉得与八嫂当年陪嫁里的几件很像。”和水金才说了这么一句,庄夫人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侄妇怕认错了,就问掌柜是什么人拿去当的——这么一查,竟真查到了咱们府里!”和水金一脸的歉意,“一则侄妇从进门起就接掌内务,府里出了这样的事,不管是谁干的,侄妇都有责任!二则是侄妇一开始没想到真是八嫂的陪嫁,追查时没有清场,这事怕要传出点风声……总之都是侄妇不对,还求四婶责罚!”
庄夫人面沉似水:“是谁干的?”
和水金一副不方便说出口的样子,见不远处的秋曳澜朝自己微微摇头,暗示她不要在这会吊庄夫人的胃口,这才道:“是……八哥的妾室!”
“常妈妈,去,将小八院子里的妾统统拖出去,每人杖一百,没死的发卖!”庄夫人甚至连具体是谁都没问,径自吩咐!
这么干脆利落的处置让和水金都呆住了,过了会才讷讷道:“那妾……”
“这几件是你偶然撞见的!”庄夫人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既然有一个妾这么做,其他人难道就一定清白?不定安儿母亲的东西被卖掉多少了——陪嫁之物是我们江家做夫家都不碰的,这些下.贱东西居然敢动,可见她们何等肆意妄为!这种东西留在后院,即使现在没做什么,以后也必定会惹出是非!不如早点处置掉了省心!”
又叫秋曳澜,“你虽然是婶母,但安儿既养在你膝下,在他长大成人、能够自己处置他母亲的陪嫁之前,他吃的亏该你给他找回场子!让渠妈妈她们陪你去小八那边,拿上你们八嫂当年陪嫁的单子,去把东西给我挨个核对好了,封存到正房这边来!少了一件,便是把那些贱.人全部打死,也要给我弄清楚去了什么地方!”
庄夫人按捺不住拍起了桌子,切齿道,“我好好的媳妇没了,可怜嫡孙才落地就没了亲娘!如今连他亲娘留下来的东西竟也被人打主意,还是一群不上台面的下流东西!若不查个水落石出,这家里还有‘规矩’两个字么!”
秋曳澜对庄夫人这样的反应并不意外,这些日子下来她早就知道庄夫人有多么重嫡轻庶了——不对,甚至不能说轻庶,她眼里基本上就没有庶出的地方——江崖丹的嫡子安儿被庄夫人成天疼爱不够,庶出子女到现在为止,甚至没有一个能够拜见祖母!
更别说是儿子的小妾了。
和水金虽然也听到些庄夫人的做派,到底不像秋曳澜这么成天跟在婆婆跟前,这会微吃一惊后,眼中就流露出羡慕之色。但转瞬又恢复了平静,轻声提醒:“四婶,八嫂陪嫁里很多铺子庄子,这大半年来的收益……”
显然她反正都把江崖丹的妾得罪了,也不在乎更得罪一点——再说她作为三房的嫡媳,还不至于怕了大伯子的小妾跟庶出子女去!毕竟庄夫人的态度放在这里,这些人想出头,先过了庄夫人这关吧!
庄夫人闻言微皱眉头:“那核对安儿母亲嫁妆单子的事我来办吧,曳澜你如今有孕在身,不好操劳。”
若说和水金方才只是羡慕,这会心里的失落真是没法说:“我怎么就没福气有这样的婆婆?”
不过她今天过来挑这事,不是为了看四房婆媳亲如母女的,所以很快就定了定神,笑道:“四婶若不嫌弃,侄妇愿意给十九弟妹搭把手,这看账本的事儿,侄妇自认还是有些心得的。”
秋曳澜也不想让婆婆操心,毕竟庄夫人前不久才病过,也道:“母亲,不如就让十四嫂帮媳妇吧?媳妇身体好着呢!而且妈妈们都说,这妊娠期间能走动还是走动些的好!”
庄夫人看了看媳妇红润的脸色,沉吟了会才道:“既然如此,那就交给你们去办吧!”又叮嘱,“你若觉得撑不住,千万不可勉强!若有什么人不识趣,尽管来报我!我来收拾!”
……妯娌两个告退出门,和水金轻笑:“十九弟妹真是好福气,四婶好生疼媳妇!”
“你今儿怎么了?”秋曳澜打量着她到此刻都没完全褪下红色的眼眶,压低了嗓子问。
和水金眼神恍惚了下,却摇头:“没有什么。”
“有事尽管说。”秋曳澜狐疑的道,“虽然说六哥没了,因为十八姐姐的缘故,之前十九对你娘家也多有得罪。但现在事情已经过去,若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你不要见外!”
“当然。”和水金自嘲一笑,“我如今不是就来麻烦你了么?你看要不是我今儿来说这事,你哪里需要跑这一趟?而且还要招人恨。”
秋曳澜摇头:“事关八嫂的嫁妆,那可是安儿的东西!正如母亲所言,安儿如今养在我膝下,他的东西我怎么能不给他看看好?!倒要谢谢你来说,不然,等以后安儿检点时发现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