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的动作很快。
涉及皇帝——现在可以说是先帝的死因,还被二后与群臣盯着,他们不敢不快。
只是检查下来的结果却让太医院恨不得集体上.吊——负责禀告检查结果的太医院院判哆嗦着身子,五体投地,完全不敢抬头:“陛下用膳后虽然浣过手,但因为毒性猛烈,此刻虎口处还能查出痕迹……正是握住牙箸的位置!”
“而且,牙箸经尚宫局的人检查后,还在箸上镶嵌的宝石上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机括,此箸乃是空心,内藏毒粉,只要握箸之人无意中按动宝石,便会悄悄打开暗孔,使毒粉渐渐渗出!”
让院判一副快要死的样子来禀告的是这句,“那副牙箸……乃是永福公主殿下前些日子进与陛下的!”
“荒谬!”满殿愕然中,江皇后脸色铁青,死死盯着丹墀下的院判,简直恨不得走下去踹死他,“公主怎么会进献这样的东西给陛下!”
“你慌什么!”谷太后眼皮一撩,“古院判你继续说!如今文武百官都在这里,关系到皇儿驾崩大事,岂可轻忽?!”
那古院判心里的苦水直冒,却不得不回话:“不过,当初公主殿下进献牙箸时,也有太医检查过,并没有发现机括。如今那副牙箸,只是看起来与公主进献的一样,而且没有找到第二副……所以,到底是不是公主进献的那副,臣下不敢妄言!”
但望江皇后看在他已经尽力的情况下,秋后算账不要太狠吧……众目睽睽之下根本不好做手脚好吗?他已经倾向得很明显了!
江皇后自然不会浪费他给的这个机会,当下就道:“看来是有人故意利用永福对陛下的孝敬!永福那副牙箸本宫是知道的,乃是实心无机括的,必是被人调了包!”
“若是调了包,怎么会把陛下跟前贴身伺候的人都骗了过去?”谷太后冷冰冰的道,“那些可都是精明人!最擅长察觉到细微处变化的!恐怕,当初铸造的时候就是两副,一副实心一副虚心吧?而且永福进福宁宫的时候,根本就不会被检查身上所携之物!牙箸,才占多少地方?!”
江皇后勃然大怒:“母后你什么意思?!你才说你这个当亲娘的肯定不会对陛下不利,怎么你觉得永福这个亲生女儿就会对陛下不利?!当初楚维舟犯糊涂是为了争储,永福一个女孩子能做皇太女吗?!”
谷太后冷笑:“不能做皇太女但可以做长公主不是吗?!”太子登基之后,按制会封姐妹为长公主。
太后此话之意不言而喻。
“母后你根本就是血口喷人!”江皇后咬牙切齿的环视了一圈众人,犀利的目光让太后党中许多人都下意识的避开了她,森然道,“就算永福只是帝女而不是帝姊,她若想在公主之前加一个长字难道本宫办不到?!需要弑君?!母后你简直就是老糊涂了才讲得出来这样的话!”
皇后是打算跟太后彻底撕破脸了!
却不想谷太后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你这话也有道理,哀家也不认为永福是弑父弑君之人!”
呃?
皇后党都是一愣。
殿下的秋曳澜微眯起眼——果然谷太后刀锋般的目光扫下来:“秋氏,哀家记得你那表兄阮清岩,一直都认为你外祖父武烈将军的嫡亲子嗣之死,与况时寒大有关系?”
“况时寒乃是哀家的女婿,其子况青梧,又是哀家的孙女婿!有哀家在,断然不容你们表兄妹污蔑况氏名誉!”
“不过太子年轻,与况时寒这个姑丈从未见过,与况青梧这个姐夫也只是偶尔照面,谈不上感情……却未必会如哀家这样维护他们!”
“太后娘娘这话,臣妇听不明白了!”秋曳澜心中冷笑一声,果然冲着自己来了,还想这次弑君同镇西军扯上关系吗?只是如今大局已定,真不知道太后哪里来的信心,以为犀利的言辞可以匹敌兵权的强硬?她不解的反问,“难道说太子登基,您就不在了?这话却叫太子如何自处?”
谷太后没理会这话:“莫要转移话题!哀家只问你,你是否因哀家方才所言的缘故,谋害了哀家的皇儿!?”
“自然是没有!”秋曳澜斜睨她一眼,“不过方才古院判挨个数算寝殿陈设,臣妇倒想起来,有一件近来肯定拿到过陛下跟前的物事,似乎古院判没有提到?却不知道是院判漏提了,还是索性没在里面?”
她话音未落,殿中众人都是一肃,江皇后甚至微微前倾,急问:“是什么?”
“是一盆月季花,被陛下封为‘粉宝林’的粉妆楼,又叫‘玉玲珑’的那种。”秋曳澜暗自感谢永福公主当日的唠叨,不想居然用在了此处,她冷笑着道,“陛下原本许诺要在大好之后,将此花赐与永福公主殿下!”
“回皇后娘娘,臣下方才在陛下的寝殿里,确实没有看到此花!”古院判赶紧道。他心里松了口气,他可招惹不起皇后党!之前查出那副牙箸的问题时,天地可鉴,那一刻他比江皇后都揪心好吗?
但那么多人看着机括跟毒粉被查出来,总不可能上了殿还瞒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