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皇后到了泰时殿上,果然看到谷太后脸色铁青的踞坐于上,劈头就骂:“你娘家教的好儿子!没头没脑的就把兴康的孩子给打得遍体鳞伤!就是咱们皇家子弟也没有这样蛮横狠毒的,莫不是要把这天下改姓江了不成?!”
这话要换个人来十成十是立刻跪倒在地惶恐请罪了,然而江皇后浑然不当一回事,漫不经心的行了个礼,笑着问:“母后您这没头没脑的一说,媳妇听得这叫一个云山雾绕!到底怎么了?”
谷太后跟这媳妇吵架也不是一年两年,对彼此的秉性早已摸熟,这会也懒得自己费口舌,就朝下一指:“常平你来说!”
下首的常平公主闻声款款站起,公主今年正月才及笄,容貌继承了她那红颜薄命的生母:鹅蛋脸,远山眉,面若琼雪,眼含秋水。讀蕶蕶尐說網讀蕶蕶尐說網穿着葱翠织金缠枝牡丹花叶的宫装,绾着垂髫分绍髻,髻上两支翡翠步摇随动作轻轻摇晃,却不至于发出声响,足见规矩之好。
此刻站好后,便脆声道:“禀母后,事情是这样的,先是况表哥在路上遇见了宁颐郡主……”
谷太后这边当然是不肯承认况青梧是专门去找秋曳澜麻烦的,所以冲突的经过也变成了两方无意中撞见,宁颐郡主自恃身份,对况家父子多有侮辱,甚至当众叱况时寒“不如狗”——当着人家儿子的面这么痛骂老子,任谁动怒那都是应该的。
完了凌醉跟江崖霜赶到,竟不问青红皂白的拉偏架,导致况青梧随从被杀光、自己被虐待,最后老仆赔了一万两银子跟无数好话才把人接回去救治。
江皇后一脸的津津有味:“这故事不错,还有吗?”
常平公主恭敬道:“母后,这些都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宁颐郡主骂几句况家父子又怎么了?”江皇后向来护短得不得了,三年前除夕夜,江崖霜在泰时殿外把广阳王世子谷俨打了个鼻青脸肿,她都能反怪谷俨不中用不经打,何况一个国公世子?
秋曳澜是早被她当侄媳妇看待了,这会侄子跟侄媳一起有了麻烦,皇后立刻开始给他们找理由,“就冲阮老将军抚养栽培况时寒一场的恩情,叫他们父子给阮家人做上三生三世的牛马也是应该。如今阮老将军的外孙女骂他们几句不如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况青梧真是不懂事没良心!”
常平公主虽然跟着谷太后,见惯了自己这位母后的无理取闹,此刻也不禁呆了片刻,才道:“但小姑父怎么说也是堂堂国公,而且算起来是宁颐郡主的长辈!”
“国公品级本来就不如郡主!”江皇后不耐烦的道,“既然是在大街上,先叙国礼那是应该的!而且你这么说,难道你就是尊敬长辈的人?那好,以后若叫本宫知道你敢对宗室里任何一位尊长不敬,休怪本宫不留情面!”
常平公主脸色顿时一白——她可知道皇后这话不是说着玩的,大瑞定鼎至今也近百年了,宗室里远远近近那么多人,又不是全住宫里,常平公主哪能全认齐?再说她一个得宠的公主见着远支里落魄的宗室还要执齐了礼,想想都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赶忙向谷太后投去求助的目光。
谷太后阴着脸道:“如今在说兴康之子的事情,你吓唬常平做什么!”
江皇后撇了撇嘴角:“要真是皇妹的骨肉,我这个做舅母的也不是不心疼外甥。但这况青梧,也就是一个贱婢生子——还是私生的呢!哪里当得起母后来给他操心?依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吧,这小子才进京来就起了是非,一准不是个好东西!给他顿教训也免得他目中无人继续惹麻烦!”
谷太后听出她是在影射自己的幼女兴康长公主至今无所出,这本是她最遗憾的一件事——假如兴康能够生个儿子下来,况青梧分分钟可以去死了!虽然说一样是做傀儡,但自己的血脉控制起来也放心些不是?
这会太后脸色一沉,喝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要说子嗣,哀家还要问你呢!你执掌中宫这么多年了,就永福一个女儿,哀家心心念念的嫡孙何在?!”
“虽然没有嫡亲皇子孝敬您,但齐王他们都对您极慕孺的。”江皇后瞳孔深处闪过一抹怨毒,面上却若无其事道,“但媳妇可一直听说这况青梧非常的不识抬举,对皇妹实在称不上孝顺体贴啊!”
况青梧哪里只是不孝顺体贴兴康长公主?他对况时寒的态度还要恶劣——这点谷太后当然不会不清楚,只是况时寒就这么一个儿子,他都忍了,为了镇西军,为了跟江家抗衡,兴康长公主场面上也只能由着他去。
这会被江皇后这么一说,谷太后也觉得这个名义上的外孙不像话,太打脸了!但转念醒悟过来这是江皇后在挑拨——况时寒就这么个心肝宝贝,谁动了况青梧,就算是自己的岳母,他能不拼命?
不管况青梧多么不得谷太后母女的心,但眼下还必须笼络维护好他。
谷太后将杂念压下,冷着脸道:“他们母子两个好得很!你一个皇后老去听谣言做什么?没得丢尽了天家的脸!”
她不想跟江皇后继续扯皮了,所以直接说正事,“这次你侄子公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