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飘在脸上,化作冰冷的雪水,怀清的眼睛早已模糊,分不清到底是雪水还是泪水。模模糊糊中,夏雨出现在面前。
“姑娘,大夫人想见你!”看到怀清失魂落魄的样子,夏雨摇头叹息,却也无可奈何,也许,有的事的确该早些明白,虽然可能痛入心扉,但是总比遥遥无期的无望的等待要好得多,后者才是杀人不沾血的刀子。
怀清茫然地跟着夏雨来到稻香村,来到前厅,却看到自己的父亲也在前厅。父亲衣着破旧,头低垂着,看不到面部的表情。
怀清看到父亲,忽然清醒过来,明白了一切。
大夫人正端坐在雕花红木座椅上,那座椅铺了用绣花锦帛做成的厚坐垫,手捧着一个暖炉,冷漠地盯着怀言,而怀言的头始终不曾抬起。
来到父亲身边,叫了声“爹爹”,泪却不由自主流了下来,怀言沉沉地叹一口气,道:“夫人,清年幼莽撞,给你惹麻烦了,我会带着她离开巴郡,请夫人不必担忧,保重身体要紧!”
怀清看不到父亲的脸色,但是却听出这些话中的无奈和苍凉。父亲本是巴郡贵族,只是家道中落,巴郡有怀家的祖坟,有怀家的根,况且父亲已经老迈,外面却又是兵荒马乱,如何能耐受长途跋涉?夫人此举简直是要断送父女两人的性命。
怀清脸色是一片苍白,只因为自己的心念一动,只因为自己原以为的真爱,只因为自己的痴心妄想,如今却要断送父女两人的性命,而大公子,只是视她为略有不同的一个玩物而已。
怀清俯首地上,她要救自己的父亲,祸是自己闯下的,是生是死便该自己承担。怀清抬首,看向大夫人,眼中是无尽的哀求,还有无限的绝望,“夫人,是怀清痴心妄想,不该妄想和大公子能在一起,大公子也不过视怀清是一个稍有不同的玩物,若是夫人一定要惩罚,请惩罚怀清,怀清自愿离开巴郡,再不会见大公子一面!”
望向怀清那如寒潭般凄冷绝望的眼神,大夫人心中猛然一颤,这样的眼神自己不是也曾有过?谁都曾经年轻过,男欢女爱自古何尝有错,身份地位不过是一道无法打破的枷锁,这道枷锁断送了自己一世,可如今,自己却又拿着这道枷锁来断送自己儿子的一生。自己又何尝忍心,可是这却是最好的选择。
望向深埋着头的怀言,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也许当年,那也是最好的选择。他还是那么寡言,一句“保重身体要紧”便是他对她所有的交待了吧,他始终还是想着她的。
无力地闭上眼,大夫人点了点头,道:“那么就以你所说,怀清,不要怪我无情,我本来是极看重你的,曾经想着让你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可是,你却不该和子琰有了私情,我若是不够狠心,待老爷回来,便是断送了你的性命和子琰的前程!你去吧,以你的聪慧和慎思,即使离开巴郡,也会生活得很好!”
“夏雨,拿十两金叶于她,算是我用来补偿你的吧!”
“大夫人,谢谢你的成全!”怀清磕了头,扶起怀言,转过身,再也不愿意回头,冰冷的泪水划过脸面,流进心里。
“孩子,我知道你心里很苦,只能怪爹爹不能给你一个尊贵的身份!”重重地叹口气,怀言拂去清脸上的泪痕。
此时,大公子迎面而来,仍是那样清俊飘逸,温文尔雅,看到怀言父女,连忙迎了上去,正想上前去拉怀清的手,怀清却再不看她一眼,紧走几步,从他面前匆匆而过。
大公子看到怀清漠然的样子,心中悲痛,一时竟愣在当场,待他反应过来,想要追去的时候,母亲却叫住了他,道:“你父亲马上就到了,你快去收拾一下,马上出府去迎接你的父亲!”
大公子仿若没有听到,快走几步追上怀清,以双手扶住怀清的肩膀,道:“清,你怎么了?你这个样子我很担心!”
怀清凄然一笑,如风中折下的白莲花,面上淡淡地笑着,心中却似针刺刀绞,“我想回家了,就让父亲来接我了!”
说完,再不回头,和父亲一起出了何府。
耳边传来大公子的声音,“清,你在家里等我,待我忙完这里的事情之后,便去找你!”
怀清和父亲离开何府,怀清只是木然地走着,再不说话,脸上也无一丝一毫的表情,仿佛一下子变成了木偶人。
经过城西的柳树林,怀清想起了石泉,他曾经告诫自己这富贵人家,人人均是奸诈凶狠之徒,好心人当不得,可是如今,果然应了他的话,自己以后便成了有家不得归的流浪人,自己真的后悔吗?
怀清想起大公子那温柔的笑意,甚至自己的手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他为她绾发,说今生今世只娶她一人,这样的男子怎能让人不爱?!所以怀清不悔,即使自己并不是他心中的唯一,只是心里却很痛,痛得无法呼吸,好像心被生生撕开。
怀言见女儿突然步履蹒跚起来,连忙扶起她。突然从树上落下一个少年,他白衣胜雪,纤尘不染,携着一把古剑,衣袂飘飘,颇有些飘然出尘的味道。
那少年见怀清脸色极差,忙用手探上她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