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力量是毁灭性力量,有时摧毁敌人即是所要达成的战略目标,有时则需要通过直接的摧毁行动来间接地达成建设性战略目标。由于军事力量的毁灭性隐藏在其骨髓之中,因此军事力量不是万能溶液难以用器皿来盛装,军事力量的毁灭性只存在于使用的过程之中,所以人们可以通过掌控来利用军事力量的毁灭性。
军事力量的毁灭性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军事力量的建设性却是间接的和通常难以为人所察觉的。树木枝叶错综复杂、难以茁壮地成长,这时就需要林木工人用剪刀修剪枝杆、将那些妨碍树木继续成长的枝叶删去,之后树木才能够成长为参天大树,在此过程之中,剪刀即属于毁灭性力量,其对树木的建设作用间接体现在修剪枝叶以利于树木茁壮地成长这一方面。
战争由于以毁灭性的军事力量为活动主体,因此战争同时也带有毁灭性,但是,毁灭性只是战争所体现出来的直接作用,战争的间接作用是达成了相关国家的特定政策目的,而那些特定政策目的往往又都包含着建设性意图。由此可见,即便是空前的毁灭性战争,在同时也仍然具有间接的建设性。建设性有时是战争的次生效应,但是只要计划严密或者步骤紧凑,建设性是可以被设计为战争的最终目的。实际上,也正是因为战争本身是双方有组织地进行军事力量之间的碰撞,因此,毁灭行动也是有组织、有目的和可以加以控制的。
可以控制的毁灭性战争行动,尽管在实践上总是与人的主观设想有所出入,但是通过有效的控制行动却还是可以将战争行动导向有利于建设的那一面进行的。在人类社会活动中,通过毁灭行动来达成建设性目的做法极为普遍。只是,此种情形中的毁灭行动,通常都是有选择性、有针对性和有程度及范围限制的。火药具有极大的毁灭性,但是人们却可以通过利用火药的毁灭性来炸毁山石以达到开采和凿通隧道的建设性目的;核能本身具有绝佳的灼伤性,然而人们却可以通过控制核能的灼伤性来达到利用梳能的建设性目的;硫酸是人们所公认的带有强烈腐蚀性的液体,人虽然不敢用手触摸硫酸,但是却可以通过特定的器皿装盛来利用硫酸摧毁某些坚硬的物体、进而达成人们利用该种物体的建设性目的。
军事力量的毁灭性本身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带有毁灭性的军事力量是否可以被相关主体所有效地加以控制。规模庞大、杀伤性最强的军事力量,倘若控制得当,就可以很好地达成建设性目的;规模很小、杀伤性极柢的军事力量,如果控制不当,同样可以造成空前的破坏作用。核能是目前已知的毁灭性最强的东西,但是世界上拥有核能的国家却都已经或正在进行核能发电;蜡烛如同手指一般细,其光线微弱且飘忽不定,但是假若将烛火投入到干柴之中或者原野之上,就足以造成一场规模空前的大火灾。
要想论证一种公认的毁灭性东西可以用来进行建设,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像军事力量这种东西,人们首先想到的是它的毁灭性,至于建设性如果的确存在的话,那也只会是在毁灭之后。单看军事行动,无疑军事力量全部是毁灭性的,但是当人们的视角放宽到整个战略体系之中的时候,军事力量的建设性无疑是可以窥见的。只观看收割机的齿轮运转,无疑收割机对于庄稼是破坏性,但是当人们注意到下面的齿轮在转动的同时有粮食源源不断地进入车厢之中时,他们就不再将收割机与破坏性联系到一块了,而是盘算着收入了多少粮食和如何将粮食卖个好价钱。
倘若论证的视角只从军事力量本身入手的话,无疑,任何论证模式都免不了首先陈列军事力量的毁灭性,然后再逐条辩驳,最后才进入正题,这样必定会加大论证的难度和导致言语错综。换一个视角,即先从战略目标出发,来审视军事力量的毁灭性,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此,为了达成某种建设性战略目标,必须要对哪些东西进行毁灭,接着再按照计划使用军事力量去有步骤地毁灭那些东西,最后那些必须被毁灭的东西被清除之后,就可以实现建设性战略目标了。在此过程中,带有毁灭性的军事力量,其建设性意义就很鲜明了。两种论证方式,都只不过是想说明军事力量同时也带有建设性,真正起作用的还是军事力量的毁灭性。
世界上还没有哪一种东西,能够像军事力量这样在令人生畏的同时又被一大批专业人士所喜爱的。掌握了一种毁灭性的东西,能够让某些人的**膨胀到极限,对这些人而言,军事力量的建设性是无关紧要的,他们最在乎的是自己使用军事力量可以达成什么样的目的,但是即便是这样,军事力量的建设性也还是存在着的,只不过在此过程中个人的目的和欲求掩盖住了军事力量的建设性光芒。不可否认,法西斯军队对被侵略者而言是破坏性的,并且由于破坏行动本身的持续进行,对于其本国民众及社会也产生了极大的侵蚀性,但是,法西斯军队的毁灭性行动却是建筑在其独裁者个人的建设性目的及框架体系之中的。一个领袖利用军事力量的毁灭性来显示自己的威势,在此情形中,显示自己的威势同样对于这个人而言是建设性的。
军事力量的建设性有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