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对曹操的两次不战而降
197年,曹操率军征讨割据宛城的军阀张绣,当曹军到达淯水的时候,张绣的军师贾诩以为张绣不是曹操的对手因而劝他投降。这一次,曹操很意外地不战而屈人之兵,于是他便放松了警惕。当曹操错误地收纳张绣之婶母为妾后,对此十分不满的张绣便想要报复曹操,而曹操知道后也想要先除掉张绣。但是,张绣却先发制人袭击了曹操的军营,曹操手下的猛将典韦和他的两名亲属都战死了,只是因为他的另一个部将于禁奋力反击才转败为胜。事后,曹操向他的部下惮悔说,是他没有及时要求张绣送其子作为人质才给张绣以可乘之机的。另外一些研究者们则解析说,是曹操的好色、得意忘形和麻痹大意才使得他遭遇了突袭。种种说法无论如何变化,都始终逃不脱当事人该怎么做的问题,而根本没有人去深入思考张绣投降这一整体事件究竟存在着什么问题。
我的看法是,曹操的这一次失利,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思想危害其行动的例证。在张绣的地盘,张绣因为曹操实力强大而投降了他,对于曹操而言,这一事件除了避免他的兵力损耗之外,还同时存在着另一种隐患,那就是投降后的张绣如果需要的话随时都有实力和机会再次反对曹操。要知道,对于投降的张绣,曹操不仅丝毫没有削弱他的实力而且要做出优待的姿势,这样,张绣只是迫于情势改口向曹操称臣而他的军事力量却完整无损。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绝非在任何时候都是有益的,也根本就不是用兵的最理想状态,其中的道理我已经多次指明了,因为你在享受不劳而获的同时也保存了敌军,而实力完整无损的敌军在此后情势变化的时候极有可能会再次反对你。
一部分人反驳说,并非是这样的,因而在199年的时候,张绣同样是投降曹操而曹操这一次却并没有遭遇张绣的再次反叛。但是,说这话的人应该考虑到,199年的时候是张绣率部到达曹操的根据地许昌向曹操投降的,这一次除了在地盘上有助于曹操之外,最主要的还在于曹操将张绣直接收入他的麾下就像他收降其他将领那样,这样,张绣至少可以在曹操的全程监控之下而且由于他的部队也被取消了独立性和受到其他将领之部队的监视,因此张绣便不敢轻举妄动了。两次不战而屈人之兵,由于地利、情势和措施的不同,而产生两种截然相反的结果,这即便不能说明不战而屈人之兵不是最理想的用兵状态,也至少可以印证出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做法是有时间、条件和环境限制的,并且当时间、条件与环境不合适的时候,不战而屈人之兵只会贻害自己。
《六韬三略》中的谋战逻辑
让我们来看看中国传统谋略兵学的始祖《六韬》中的谋略思维模式吧。在其中,周武王与太公望之间的问答模式的特征是,首先由周武王设想自己率军处于一种不利的境地时该怎么办,然后太公望便回答说如果处于那种境地可以利用各种有利的天时、地利条件来摆脱困境,但是周武王并不满足于太公望对这种既有的天时、地利条件的利用而进行作战,周武王总是会继续问到如果他当时所处的环境之中并没有太公望之前所说的可以利用的那些天时、地利条件又该如何,这时太公望要么以圣明的君主应当在战争进行之前就充分计划和准备好来回答要么就干脆说用何种阵法迎敌、即便不能取胜也至少不会失败。作为一个谋略战家,太公望无一例外地总是会想着在任何不利的环境中都会有某一种或几种刚好可以用来为我方服务的天时、地利条件以便反败为胜。
阴符第二十四
周武王问姜太公:“假如我统帅全军深入敌国境内,全军突然遭遇了或缓或急的状况,这些状况有的对我军有利、有的对我军有害,我想要使远处和近处互相通信、中间处与外围处互相策应,以便全军根据其所了解到的情况决定对策,该怎么办呢?”
姜太公回答说:“君主与将领之间有可以互通音信的阴符,共分为八种:有一种表示我军歼灭敌人、大获全胜的阴符,长一尺;有一种表示我军攻破敌军、擒获其统帅的阴符,长九寸;有一种表示我军攻占敌军城邑的阴符,长八寸;有一种表示边远将士击退敌军的阴符,长七寸;有一种警示众将士坚守阵地的阴符,长六寸;有一种表示我军将士请求粮草和兵力救援的阴符,长五寸;有一种表示我军战败、将帅阵亡的阴符,长四寸;有一种表示我军作战失利、士卒伤亡的阴符,长三寸。凡是奉命传送阴符的人,如果延误了传递的日期、或者假如有阴符泄露出去的人,那么延期者、听过机密和泄露机密的人都要立即处死。八种阴符,是君主和将帅之间秘密传送的信件,这样仅通过事先约定好的暗示来传递信息、不泄露国中和国外互通音信的方法。敌军即使非常聪明,也不能识破其中的奥秘。”
【点评】姜尚所说的用八种阴符传递信息的做法,与近现代战争中的密码传递破为类似。然而,由于阴符所传递的只是固定且简捷的暗语,因此其信息传递功能毕竟有限。周武王却并没有满足于此,而是接下来再质问如果用阴符传递不了的情势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