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桥边回到家里,几天来李猛二门不出,整天坐在李茂才的遗像前,伤心悲痛之极。
他爸的死,母亲在多次探监,都是以各种理由搪塞,从一字未提过,所以未出狱前,他都认为受尽委屈和羞辱的父亲,苟且还活着。
现在出狱回来,他就有一个打算,好好做人,为自己为他爸争一口气。
可当他踏进厅房的一刹那,迎面父亲那慈爱微笑的遗像,和前面的香炉供品,就知道父亲已是亡故之人,就犹如当头一棒,打得他顿时一阵晕眩……
冷峻凌冽的眸子里,倏然含混湿润,他表情复杂看着母亲,摇着头不知如何问起,一下子扑上前去,跪倒在桌案旁,一声山摇地动悲恸的哭喊;“爸……不孝儿……回来了!”
屋里瞬间升起一股悲切恐怖的氛围,陈慧云也跑了过去,扑倒在桌前切切悲哭。
“妈……我爸去了,你咋不告诉我呢?我虽然服刑,这类事,政府会准假的,会让我替他老人家送终的……”李猛哭成个泪人似的,扶起也泪流满面的母亲问。
他没敢多言怪罪他妈,因为此时的陈慧云,苍老儒弱,步履蹒跚,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也就不再忍心说什么。
“猛子,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你爸,他不让我告诉你呀……”她一边抹着泪,一边悲切凄凄的说;“他怕影响你减刑……他不要你千里奔丧,而要你自强自立……”
李猛听到这话,心如刀搅,愧疚,对不起他爸,更是悲恸欲绝,又跪在桌前嚎啕大哭;“爸……爸……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让你蒙羞……”
在门口,当他看到母亲苍老悲哀的第一眼,没见着父亲身影时,他就预感父亲出事了,没想到母亲一瞒就是三年之久。
黑天半夜里,夜风丝丝刮着,虽有星星,却很暗淡。
李猛声声鬼哭狼嚎一般的痛声悲哭,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很是凄惨。
一下子惊醒了,刚刚入睡的四方街邻,他们不知道咋回事,纷纷拉亮灯披衣遮体,探头探脑的出门,询问打听咋回事?
很快,李猛家门口就围了一些因惊吓而无法睡眠的老少爷们,他们脸上露出一副神秘,怪异的神情,互相猜测打探究竟。
“哎——出啥子事啦?谁家死人了?哭得好悲凉……”
“不是死人了,哭得可是死人,好像是陈慧云屋里的,她儿子八成出狱了,在哭李茂才那个怂囊鬼……”
“恐怕不是正常出狱的吧?黑天半夜回来……啧啧,这娃咋不是盏省油的灯呢?逃狱……罪加一等……”
“啧啧……你说他是越狱……”
……
他们低声交头接耳,叽叽咕咕相互打探猜测,表情复杂,失望,可惜,也有幸灾乐祸……
这时,激怒了李猛叫大婶的一个老妇人,她训斥着推开胡乱嚼舌的人们,上前拉住门环,就是一气奋力拍打,叫着;“慧云……慧云呐!咋了?想茂才了,还是猛娃子回来了,开门……”
过了一会,陈慧云把院门打开了,看着门口站满了相邻,很是尴尬,不好意思的苦苦一笑;“猛子,回来了……在哭他爸,惊扰了大家睡觉,实在不好意思。”
“是吗?猛子回来了是好事呀!应该高兴,哭他爸哭几下就行了,走进去看看娃。”
于是,大家一拥而进,忙上前你一句我一言的劝说,李猛才停止了哭泣。
他摸着眼泪,回过身忙赔不是,说是看见父亲遗像,就痛心疾手而情不自禁,打扰了大家的休息,实在不该……
大家相互也是一番客套话,气氛依旧生分,很不自在的有一句没一句的找话题,他们想离开,又都觉得屁股还没捂热板凳就离开,有点不合适,就嘿嘿笑而干坐着。
陈慧云心里乐滋滋地忙倒水沏茶,今晚大家伙能进她的屋,就是给她长脸,看得起她。
所以,她绝不会让他们不吃喝一口走的。
自从李猛入狱,老头子死,这个家,除了自己还是自己,一人的来回进进出出,很是孤苦凄凉……
今儿儿子回来了,家里的人气一下子旺了许多,她能不乐呵呵的吗?
然而,就在他们娘儿俩忙前忙后,端菜倒水时,邻里们就都默不做声地看着李猛,眉宇间透着浓浓迷惑和不解。
他真得不是逃狱出来的?
他大婶不满的看着一起进屋的相邻们,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难以让人接受的表情。
气愤的在心里骂着盼人穷,肠子短什么脏话,一把拉过李猛,生怕他跑似的语重心长的问。“猛子,你妈你也看了,你爸你也……哭了,我娃就别犯浑,还是回监狱去吧……”
此时屋里寂静了下来,仿佛只能听见人们的呼吸声音。
外面呼呼的刮起着风,把一扇房门突然刮开了,磕绊在墙上发出“啪啪”响声。
人们惊讶闻风的望去,无不惊恐,李猛也是吓了一跳,就好像真得有警察闯进屋里一样。
“大婶大叔,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