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子推开饭碗,随手撕下一片卫生纸抹着嘴说;“以后别用卫生纸擦拭嘴了,不卫生!再说一包抽纸,花不了多少钱!”
父亲李茂才,举着一尺多长旱烟锅子,狠狠地上抽了几口,然后在他脚下的青砖地面上轻轻地磕了几下,憨厚核桃皮似的脸上,依然挂着上午得知儿子考上大学时的那种喜悦;“节约一个是一个,你小子,现在考上大学了,用钱的地方多得是,所以呀,我们更得省着用。”
猛子被他爸吸得旱烟,呛得直咳嗽,涨红的脸上显得很无奈。他早就想说了;爸不要再抽旱烟了,伤身体。
可是,猛子没说出,怕话一说,伤老人的心,父亲没有什么嗜好,就好这一口。出钱买烟,他心里割人舍不得,所以,这呛人的旱烟叶,都是在自家房前屋后种植的,不花什么钱。
猛子嘿嘿一笑,他也就随便说说,说屋里闷热,要出去走走。
李茂才撇撇嘴,嗔怒的笑骂道;“咋?你小子这就嫌弃老子了?你就是考再大的学,这脏不拉稀老汉你也得叫爸!”
“看把你说的,咱儿子不是那样的人!”母亲陈慧云两眼乐得眯成了缝,拉出泡在洗碗水里细长的手,来回用围裙一擦,一扬手,示意着让他走,回过头瞅了一下小心眼的老伴,嘴里像含着一抹蜜糖,心里甜滋滋的。
“爸——哪能呢!我还指望你们二老供我上完大学呢!”猛子知道父亲是在和他开着玩笑呢,他也挤眉弄眼乐呵呵的,往后弹跳着退出了他家的院门。
六月,墨褐色的夜空,深远而行云追月;虽不是很闷热,蚊蝇却不少,叮咬着纳凉的人们不停地扑扇着扇子。
猛子走出村子,矫健充满喜悦的身影,滑过纳凉谝闲传的人堆堆。
他很想把这种喜悦分享给思瑶。
他们在高考前几个月,迫与两方家长的干涉和压力下,不得已,暂时搁置来往,终止了在村外河边的约会。
他知道,思瑶父母为了阻止他们来往,想尽了各种办法,而且还让思瑶的傻大哥跟踪捣乱。
所以,他们的每一次见面,都是那么的不容易,艰难、每一次都是在夜深人静,很偏僻离村子的小河边。
猛子信步来到了村口的小河边。
初夏月光如水的傍晚,风凉清爽而惬意,蛐鸣蛙叫而不孤单……
猛子和贾思瑶在银粉泼洒了大地,亮光灿灿的月风之夜,小河边的歪脖子树下,不期而遇了。
“是思瑶吗?”
虽然,看不清歪脖子树下,那一米七几,高挑轻盈身姿女子清晰的五官,但是影影绰绰间,侧影的她长发飘逸,五官棱角分明错落有致;真是一枚精致绝美的女子,在她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
在这里,他希望看到思瑶,也只有在这黑夜降临的傍晚,思瑶才会壮着胆子,想法摆脱傻大哥的跟踪,偷偷地从家里溜出来的。
是,是幻觉吗?
“是我,思瑶!猛子哥——”站在树下看着河道里粼粼泛着月光,哗哗流水的倩影,听见有人叫她,潇洒地一动,回过头来非常兴奋地答应着,转过身向猛子跑了过去。
于是,在树枝摇曳唰唰作响,凉风习习的皓月之下,这对久违的早恋情人,紧紧地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