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候的北方,已过了田地耕耘的时候了,如今大地白茫茫一片,百姓生活本来应该变为俗称为“猫冬”的一种状态,如同冬眠的动物一般,缩在家中等待天暖复苏的一刻,然而这一年似乎有些不平常了。首先是城里的破皮无赖在传言,后来是做买卖的小贩,接着那些行商坐贾也渐渐听到了,终于传入了大户人家及官宦的家中,然后大家都听到了这么一个说法——骊山,也就是传闻千古一帝的始皇陵墓所在之地,在这隆冬之时忽然冒烟了,而且此烟还不寻常,乃是紫色的,山中没有着火的痕迹,这烟能从哪里来了,众人一时不解了。好在这烟非黑非赤,并非什么不祥之兆,反而如诗文中写过的一般,如那南朝梁武帝的诗云“长途弘翠微,香楼间紫烟”,又或者是晋郭璞游仙诗中所说“赤松临上游,驾鸿乘紫烟”乃至于前朝的诗仙李白的“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皆是吉祥中带着仙气的意思,所以长安百姓倒没有慌乱,反而暗暗有些期待仙人的降世。
长安侯府并不在清河园中,毕竟那只是一座妓院,在长安侯众多的产业中,不过最寻常的一处,真正的长安侯府乃是在曾经的宫城南部朱雀门外的朱雀大街上,坐地近千亩,几乎整个朱雀大街的东侧都是侯府所在,然而此时,长安侯并没有为此感到有一丝的满足,反而显得忧心忡忡的,当然这个表情,没有人能够看到,因为自从他记事起,头上便戴着白玉制成的面具,除了犀利的双眼之外,没人知道他的真实面貌。
大堂之下坐着十三名门客,或是智谋超群,或是武艺非凡,其中也不乏剑客的身影,但众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沉默的气氛中透露出一股别样的悸动,从长安侯不断抬起又踩下的脚面便能看出。
终于坐在首位的长安侯说话了:王崇一欺人太甚,索要夜明珠在先,如今又要本侯献上幼童二十,某李家在长安根深蒂固操持近百年,如何能做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来,布施,你乃本侯谋主,如今有何可教我?
布施当然是一个人的名字了,而不是佛门之语,听到侯爷提到他的名字,他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这次的事情着实不好办啊,本来之前王崇一索要夜明珠之时,侯府百般拖延,最后终于以祸水东引之计,将其故意让给蜀国剑庄的剑客偷走,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没想到王崇一竟然又来索要男童和女童,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了血祭之术所用的,毕竟汴梁城的事情瞒不过暗客的打探,各国已然听说过了。
作为谋主,侯府的智囊,决策的建议者,侯爷郑重的向他问计,布施不能如其他门客一般以沉默应对,只能走出来,对长安侯说道:侯爷,诸位,相信大家还记得之前十三爷之死吧!
十三爷是长安侯门下排名第十三的门客,乃是一名正经的剑客,境界为更天,说起他的死状,众人顿时唏嘘不已,那是王崇一手下尹默然骤然造访之时发生的事情,他也没有多话,仅以夜明珠相求,长安侯自然不允,尹默然则让他们放手攻击自己,结果十三爷气愤不过,一掌拍在他的胸口,结果对方无事,仅仅吃痛的后退一步,而十三则感觉一条细蛇钻入了肺腑,须臾之间,浑身僵硬,如同干尸一般,长安侯终于被其震慑,以查找夜明珠所在为由,拖延了七日,终于被萧郎盗走。
布施此时提到十三爷之死,自然是为强调王崇一的厉害,想来多半是要息事宁人了,长安侯心中不愉,暗暗冷哼一声,布施假装未见,继续说道:王崇一据说已入魔道,所施展的秘术与寻常剑客迥然不同,十三仅仅触碰到他们,便身死魂灭,我们如何能抗!虽然我们将夜明珠让蜀国剑客盗走,想要引湘溪子前来助阵,但湘溪子此人行事诡谲,将姬无涯都赶走了,可见其心狠手辣,会不会为庄下剑客做主还是未知!
长安侯冷哼一声,说道:王崇一乃是前蜀皇室,因他的原因,导致他王家都被驱逐离开蜀国,丧失了皇室身份,本来他便应该仇恨灵隐剑庄的背叛,如今夜明珠又被他们盗走,他能忍下这口气吗?
布施摇摇头,说道:祸水东引只是无奈下的计谋,王崇一如今似乎正在谋算始皇陵墓,恐怕当前不会去找蜀国麻烦,我看侯爷还是找些幼童给他吧,如今他们还念着侯爷在长安城的势力,不想惹到天下人注意,但万一此事传将出去,侯府怕是要首先遭难!
长安侯头戴白玉面具,虽看不到他此时是何表情,但仅从他露出的双眼中也可察觉他似乎怒了,正在考虑布施的主意之时,忽然门外门子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在大堂中说道:侯爷,不好了,先前长安城就谣言四起,说始皇陵冒烟,必有大事发生,结果今晨市场那边有人拿出了一只金雁,说是从皇陵中飞出的,说那紫烟就是象征着大量宝物出世,这下四城的百姓都在往骊山那边跑了,说是要去挖宝!
长安侯浑身一震,暗叫不妙,这谣言究竟是谁传出来的,这下可是要害死自己了!
可不是吗,始皇陵飞出宝贝,整个长安城的百姓冬日闲的无事,都跑去找宝藏去了,消息几日间就传到了洛阳,然后是汴梁,七日之后,整个天下都知道了。而此时,李蛰弦在城中找了三日的暗客标记,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