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尺观中的紫微殿中,指算天与气鼓鼓的苏筱楼对坐无语,互相赌气的瞪着对方,然后冷冷一哼,指算天见之顿时吹胡子大怒道:你倒是有理了,还对老道发起了脾气!
苏筱楼被他的语气吓到,顿时委屈的说道:可是他就是出现在那幅画中的人物啊,我能怎么办呢?
指算天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他——
苏筱楼秀眉微蹙,从袖中拿出那副水墨图画,展开后平铺到一旁的桌上,对指算天说道:你看这画中场景,便是影楼里我那书房所在,这人站在门口,似进似出,从这窗下的几处阴影可以看出日头正在东方,时间应该是朝晨,这人脸部虽然模糊,只有寥寥几笔勾勒,却也与当时见他时的情景相似,因为他正处于背光的一侧,毛笔粗狂,如何能够描绘出那么精细的五官来,但我那时便有种感觉,这画中之人就是他!爷爷,你说这代表什么了?
命中注定?苏筱楼的心中忽然冒起了这个词来,指算天狐疑的看了一脸有些惊慌失措的媚娘,摇了摇头,此事着实诡异,似乎透着一股邪气,以如今媚娘的本事来说,阵法以及相术应该已是当世翘楚了,毕竟是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徒弟,然而在卜算一道上,却并无太大造诣,倒不是说她资质太差,而是因为卜算一道、尤其是他这天算一道,乃是极其危险的术法,行走在天罚的边缘,稍不注意或许在睡梦之中就会无声而亡,指算天太看重这个女徒了,是以并未将此术传授于她。然而今日这幅图画却准确了预示了第二日的情景,在他的无知无觉之下,媚娘竟然也觉醒了天算的天赋,这让指算天感到了一阵惶恐,不知她梦中得来的契机是如何卜算而出的!
见到指算天陷入凝重的沉思之中,苏筱楼脸上也浮现一丝慌乱,紊乱的呼吸声让她饱满的****起伏不定,眉间自然而露的一丝媚色即使在她焦急之时也浑然天成的流淌着,只是可惜此处只有一个老头子而已,其他人却是看不到。指算天想了许久,方才看向了苏筱楼,对她说道:天意不可违,若当真他就是这画中之人,想必这次之事便是命中注定的,老天让我们帮他这一次,那就帮了!不过门外的那个人着实不好打发了,怕是老道也没有办法!
苏筱楼闪着懵懂而又惊喜的瞳光,竟然当真是所谓的命中注定,那这人究竟是注定了什么,报恩、厄难还是结缘,一瞬间苏筱楼想起许多事情来,甚至是曾经在道家经卷中无意看到的素女经、抱朴子、洞玄子等书中内容,顿时就有些面红耳赤,羞不可当,但转瞬间又想起指算天就在面前,连忙正经心思,问道:门外那人究竟是何人,爷爷也敌不过么?
指算天说道:大约二十多年前我曾有过一算,看到天上有星君下凡,之后便有山河破碎的天罚降世,也是因此各国之间方才罢斗,各自休养生息,而门外之人体态飘渺、呼吸绵长,浑身上下无一丝人间烟火之气,怕就是那下凡之星君,你说这样的人,如何能够敌得过?
苏筱楼顿时惊讶,问道:这世上当真有那什么天人么,他真是从天上下来的?
指算天笑了一笑,说道:世人未曾见过,但既有传说存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然或许并非从天而降,这人叫做孟昶,乃是如今自立的蜀帝孟知祥的长子,境界高深,或已超出九天境界,秘术境界每三天是一门槛,精进入九天之后,远超凡人,如此之人,即便称之为天人,又有何错?
苏筱楼皱着眉头,说道:那这样的话,他们岂非很危险,这人既然贵为蜀帝之子,为何要来杀他们了,而且堂堂一个有太子之位的人,为何孤身而来,实在太奇怪了!另外,还有那两位姑娘,天姿国色,最是惑人,莫非这个太子是为姑娘而来的?
指算天敲了敲她的脑袋,苏筱楼吃痛,顿时愤怒的朝他龇牙咧嘴,指算天说道:那稍大一点的女子如此颜色,难道还猜测不出她的身份么?蜀中名花,花不足以拟其色,蕊差堪状其容,说的就是此人,除了容貌之外,还是一个大才女了,你这些年一直孤身一人,也无个玩伴,皓首穷经也不是事,这几****倒是可以结交一番,聊聊天也是极好的!
苏筱楼也对那个美人儿颇有兴致,于是说道:是!
而此刻的花蕊还在自己的房间中痴痴的发着呆,脑中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当初青梅竹马一般长大的小哥哥与方才那个孟昶联系到一起,到底是岁月蹉跎了往事,还是年华漂白了记忆,难道那一切他都忘记了么,为何变得这么冷酷?若是把自己送到梁国的皇帝面前是因为他为了国家着想,但方才那冷漠的眼神、把自己仿佛当做陌生人、甚至未曾看到自己的存在一般,着实令人心冷与恐惧,这还是当初的孟家大郎吗?
想着想着,泪水禁不住缓缓而下,“殿前宫女总纤腰,初学乘骑怯又娇。上得马来才欲走,几回抛鞚抱鞍桥。春风一面晓妆成,偷折花枝傍水行。却被内监遥觑见,故将红豆打黄莺。自教宫娥学打球,玉鞍初跨柳腰柔。上棚知是官家认,遍遍长赢第一筹。选进仙韶第一人,才胜罗绮不胜春。重教按舞桃花下,只踏残红作地裀”,当初作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