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就在小鲜出生的前一年,天下一片乱象,各国皆在战乱之中,梁晋梁国连年征战,楚汉两国为灵渠大打出手,吴国则与吴越国还有闽国争夺寸土,北方燕国在抵御契丹掠夺之时,还得防备着南方国家的侵扰,甚至于偏安一隅的蜀国也有大理、吐蕃以及西南蛮族的骚扰,同一时刻,天下各处,无一不在战乱,直到小鲜出生的那一年,天罚现世,山河崩碎,死于灾害之中的平民不计其数,至此,各国方才罢战,休养生息,如今已然十二年矣。
似乎是当年出生的婴孩如今也与小鲜一般,成为了少年,成为了可看一战的士兵了,各国兵员渐渐恢复,而剑庄在停战十二年之久后,也不禁有些技痒难耐,各国开始出现了些微的举动,比如练兵备饷,比如陈兵边境,比如暗客四出。终于梁国掀起了新一轮乱战的帷幕,以姜家辅国大将军为首,梁国北军中的玄甲军为主力,一共三万,向晋国潞州而去。
说起来,此事的源头还是来自于蜀国的儒家庄试,在那场排名战之上,姜家大房的嫡长子姜杏鹤在比斗之中被晋国马步军总管李嗣源之子李从珂暗算,身中其毒,差一点便毒发身亡,姜家岂有不报此仇之理。
却说那日姜杏鹤毒发之后,昏迷了两日,其父听闻消息后,将北军暂时移交给裨将代管,自己则马不停蹄的一日便从军营赶回了汴梁,然而以他廓天境的实力对这孢子之毒也是无可奈何,最终与其三弟姜立信商量之后,决定将此事告知一直处在闭关之中的老祖宗玄德君,毕竟姜杏鹤乃是姜家的嫡长子,自小有智慧超凡,潜力惊人,乃是公认的姜家下一代的家主之选,岂能如此夭折。
道德经有言,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为玄德。其意为生养万物而不占据其身,推动万物而不自恃其身,相助其成而不主宰其身,此乃是极其深远之德行。姜家的老祖宗自号玄德君,比之历史中另外一位名为玄德的古人是否更加名符其实尚不得而知,然而在姜家之中,这位玄德君不知要比那一位高明多少。
玄德君字无离,取自于道德经中长而不宰篇——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婴儿乎?涤除玄览,能无疵乎?爱民治国,能无为乎?天门开阖,能为雌乎?明白四达,能无知乎?生之畜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其以玄德为号,乃是姜家百年来不世出的天才,须知姜家的族谱辈分便是载魄抱一,抟气致柔,涤出玄览,爱民治国。长而不宰篇乃是姜家立家之语,可知玄德一名在姜家有何等重量。
姜无离闭关已有十八年有余,姜杏鹤如今十七岁,是以虽然从小到大一直听说祖父之事,但从未见过他的真实面目,便是他的父亲还有两位叔叔也已经多年不曾见过其父,甚至都有些忘记了他的容貌,尤其是在这十八年之后,不知还是否能够认得出来。
姜立言前往家族禁地,便是姜府东园那遍布方圆十几里的释迦山中,顺着山道进入山顶上锁闭的石洞之中,石洞口有铁将军把门,高达一丈有余,宽有半丈的铁门重达千斤,姜立言在门前止住,恭敬的向门内陈述求见的原因。姜立言等了许久,他知道父亲肯定也在权衡出关的得失,要知道这十八年来,除却去年梁国皇位之争时,父亲说过一句话外,他从未外出过一次,也从未说过一句话。
等待了许久,姜立言也未曾等到父亲出关,当他就要放弃离开之时,迟到了一个时辰的话终于响起,“你将载相待到此处来”。载相便是姜杏鹤的名字,杏鹤只是他的字,姜家向来习惯于称呼字号而非性命,便如姜立言乃是叫做国道的,不知其中有何深意。
姜立言闻言顿时大喜,不敢再问,连忙让人将姜杏鹤带来此处,大约过了一夜时间,姜立言按照父亲的嘱咐再来此处时,姜杏鹤看似仍然如同先前一般模样,但经他检查之后,发现他体内糜烂的内府有愈合的迹象,而孢子肆掠的灵力之毒已然消失不见,虽然他感觉到其中仍有一丝残余,但是他相信以杏鹤自身的灵力便能抵御。
如此过得七日之后,姜杏鹤恢复的极好,双手已能动弹,疼痛也消失不见,只是他的眉头仍旧紧紧皱着,脑海之中回想着意识模糊之时祖父对他说的话“此毒虽然已解,但已然伤及灵台,倒不至于影响你境界修炼,不过对于你的双腿的经脉却有损伤,你祖父虽有通天之能,却无逆天之术,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原来姜杏鹤体内之毒深入到了灵台之中,而须知灵台并非只是剑客所有,而是每个人都天生而存的,只是寻常之人从未将其构筑稳固,以至于隐藏在了灵魂深处,虽然人体四肢受心脑控制,然而作为生灵,意识的根本却又通着灵台存在,如今姜杏鹤灵台有损,虽不至于影响境界提升,却让他再也无法感受到双腿的灵觉,至此便已然瘫痪。
虽然性命保住了,却永远无法恢复到曾经的状态,心高气傲又承载了姜家重任的天之骄子如何能够承受住这样的打击,这种时时刻刻摧残着姜杏鹤意志的残疾,让他恨不得就在那毒发之时身亡,总比现在一个残缺之身苟延残喘要好得多。
姜家阖府上下都感受到了姜杏鹤的怨气与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