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人触碰过南宫家的世子,这是整个南宫家所有人的共识,也是他们从懂事起便被嘱咐的规则与戒条,甚至他出生时,接生他的稳婆还有照顾他的仆妇,都是严格的带着层层手套与面罩,方才接触到他,而这些人,在南宫一羽能够生活自理之后,也被家族一个一个处决掉了。所以这个世上,还没有一个触碰过南宫世子的人,包括他身后那位一直形影不离,为他撑伞的那位姑娘南音昔,身后三寸的距离是她永远不能逾越的规矩。
然而这一次,戒条却被人打破了。
原来南宫一羽在听说小鲜的事情之后,觉得此次庄试隐藏着不少秘密,便想来城中剑客云集的地方打探一下消息,地点就选择在了这滋味居二楼的包房之中。一行人打着他那标志性的绿伞从后门而至,一路尚未惹起他人关注,南宫一羽灵力境界幽深,即便在二楼的包房之中,也能听到楼中各个地方传出的声音,但是他呆了片刻之后,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便呆不下去了,但来时的后门此时被酒楼的伙计送货占住了,众人只好从前面离开,哪想到刚刚下得楼来,却被一个浑身邋遢的小子碰到了,而且被碰到领导人还是南宫家的那个禁忌之人南宫一羽。
此时南音昔与她身后所有的随从皆是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情景,而南宫一羽更加是震惊不已,愤怒不已,竟然被一个肮脏的蠢货碰到了,自己纯洁无比的玉体竟然有了一丝污秽,这让他白璧无瑕的心底产生了一道无论如何也抹不干净的墨点,此刻他处于惊骇的边缘,也处于暴露的边缘,当他的怒气爆发之时,恐怕这一酒楼的所有人都难逃一死,南宫家的人一旦出手,是不会顾及到身边人的身份的。
酒楼大堂里的人似乎也认出了南宫一羽的身份,也曾听说过他从不许人触碰他的身体的传言,此时不禁又是好奇,又是幸灾乐祸的看着面前的场景,看看南宫一羽接下来会怎么做!
小鲜见着眼前这黑衣少年气得不行,生怕自己又惹到了什么大人物,最后又连累自己要被驱逐出剑庄,连忙上前讨好的替他拍拍刚才他抓住的地方,一边殷勤的说道: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刚刚有个人撞了我,我才不得已拉了你一下,没拽疼你吧!
他竟然又触碰了南宫!这下众人的惊讶又增加了几分,而南音昔原本如同白雪般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竟是一丝血色都见不到了,身后的随从更是惊骇不止,屡屡保护不力,这下少主怕是饶不了他们了,其中一个甚至受不住惊吓,直接晕了过去。南音昔这才想起自己的责任,赶紧上前一步,拦在了南宫一羽的身前,不让小鲜继续碰到他。
南宫一羽勃然大怒,一道道灵力不知从何而生,爆发出一阵阵宛如刀割一般的风气,从四面八方而来,大堂的木质门窗首先抵受不住,纷纷化作了齑粉融入了空中不见踪影,随即众人只觉得身子一沉,一股巨力将自己往地面吸去,瞬息之间,自己便再也无法走动了,这,这是——土系秘术中的重势之道。
小鲜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还有地面重力的变化,只是这些天他日日在修炼万钧黑天之术,对着重力的压迫已然形成了天然的反抗,倒没有立时便被吸到地面无法动弹,刚想说什么时,抬头只见南宫一羽的眼中已有杀气散出,他大吃一惊,陡然感觉到一股死亡的恐惧袭来,来不及多想,便想施展通灵之术将那本相暗影召唤出来逃命。
但那杀机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还未来得及施展出通灵之术,便感觉到那灵力的杀气、身体的重势还有那宛如劲风一般的灵力逸散顿时消失不见了,而刚才还杀气腾腾一脸愤怒的黑衣少年这时眼中却出现了奇特的困惑神情,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一般。
只过了须臾,黑衣少年抬头说了一句“你跟我来”,随即便当先一步离开了酒楼,小鲜见这少年着实厉害,不得不随着他而去,这酒楼本来就在北城,离世家云集的地方也近,不多时便到了南宫家暂时借住的姒家,一行人进入别院之后,南宫一羽摒去了所有人,包括南音昔,与小鲜单独进入了房中。
外面的随从纷纷围拢到南音昔身边,带着哭腔问道:大小姐,现在该怎么办啊,家主知道了定会杀了我们的!
南音昔只觉得今日发生的事情着实怪异,那少年方才那一拉,以少主的身手应当是能够躲过去的,为何竟没有反应过来,而之后少主已经动了杀念,为何最后一刻又放弃了杀他,反而带他到了别院,甚至与这个陌生人单独进入了房间,要知道自从他们入住姒家以来,只有自己能够进去的啊!
众人担忧、猜测不已,连带着姒家的人也开始慌乱起来,然后此时房间内的氛围却并非外人想象的那般剑拔弩张,反而显得格外的和谐静谧,静谧的小鲜都觉得有些不太妥当,禁不住问道:有什么话你要说就说吧?
南宫一羽也觉得惊奇,以他视己身为世间最为纯净的莲花之体来说,任何一个凡尘之人皆是浊物,若是触碰到自己,自己都会产生一种污秽的感觉,就像方才小鲜触碰到他时,他本能的反应一般,然后当他杀心已起,灵力纵横之时,那股污秽的感觉却消失的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