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白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过了片刻,他却忽然说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只听他道:小鲜,你觉得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听到这样的命题,小鲜也沉默了,他如何回答,幼时失去父母,被叶舒华教养的三年没有得到一丝的教诲,他就如同野草一般坚韧的活着,没有目标,只是活着。过了半晌,小鲜回答说道:没有为什么只是活着,或者对我来说,就是让茗惜吃饱!
郑大白觉得好笑一般,呵呵一笑,神情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轻佻与放浪不羁,他严肃的说道:我觉得人活着是为了有出息——
说到这里,他的话又停了下来,他们经过了门可罗雀的南市口的菜市街,经过了言笑晏晏的碧月轩,经过了满是夫子书生的大茶楼,郑大白继续说道:你知道我是妓女的儿子,生下我没多久就把我扔了,就扔在了刚刚经过的大茶楼前,想是她做这坏事的时候为我想着最后一丝的关心,希望我能够被个好人家收留,但是这年月里,即使那大茶楼里的老爷们,谁会收养一个妓女的儿子,我这辈子从小到大都是在别人的鄙视之中度过的。小鲜,你知道吗,因为我的长相,和这脸上的痘痘,我要饭都要不过别人,当初若不是仁哥收留了我,我已经饿死了。在你来之前,不是我养着庙里的那群崽子们,而是他们养着我在,小东西最会要饭,模样讨喜,还知道扒拉东西,小苹果虽然木讷,但是会做饭,能把没人吃的东西煮出好味道,都是他们在养着我;而你来之后,就是你养着我了,你能顺鱼顺肉,还能摸到钱,我什么都不会,若非你带我入了秘术的门,我现在还是一个废人——
小鲜沉默着没有说话,但是心中已经渐渐明白了,李顺仁的那件事估计不小,否则郑大白不会这般剖白心理,把自己的痛苦摆在别人面前看,但是虽然他知道这是郑大白在以情动人,他却无法理性的拒绝,他的新柔软的仿佛沙子,任何有分量的东西都会在上面压下深刻的痕迹,老实的说,他已经感动了。
漕帮的都不是什么好人!郑大白继续说道,我在那里做的不是人事,每天给他们刷马桶洗茅房,就连他们破裤子烂衣服都是我洗的,就因为我不是他们码头上的弟兄,小鲜,这世界上要想出人头地,除了自己要有本事之外,还有要一群自己的兄弟,小鲜,你是我的兄弟吗?
小鲜心中忽然一阵暖流,原本如浮萍一般无依无靠的他,这时忽然间有了羁绊,仿佛被水草牵住了,有了挂念,他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你需要我做什么我答应就是了!
郑大白微微一愣,表情顿时变得柔和起来,这件事情在他而言绝非小事,他也没有料到能够这般轻易让小鲜答应,原本还有诸多的说词此时都堵在了喉中,只是长长的一叹,说道:小鲜,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了,不过你最大的优点也是这个!你难道不想先知道这是一件什么事情么?
小鲜摇摇头,说道:这件事情你既然这么看重,那自然对你是有极大好处的,我能够帮助你也很高兴!郑大哥,当初若非你收留我和茗惜,如今我们也不会活到今日,我替茗惜谢谢你——
郑大白支吾道:其实,以你的本事,又何必寄身——
小鲜止住郑大白的话头说道:事实并非如此,虽然我有身法上的这点天赋,但是现实就是现实,绝非我们察觉的这般简单。虽然我经常可以从市集上让人无法察觉的顺些东西,但若只是我和茗惜相依为命的话,我敢吗,首先,我自己心理这一关就放不下,我会担心自己被抓,会担心被其他人看出自己的身份,担心茗惜无人看管被人拐走或是被人欺负,有这些担心,我就无法去做,无法做成。我曾经告诉过你,在回荆州的路上,我靠着这身法杀死过想拐走茗惜的人贩子,从那日后,我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杀人的能力,但是我无法滥用,也不敢滥用,三年前那人畜无害的邻居孙大娘一家无理的把我和茗惜赶走,我就无法与他们争执,只能离开,不是我真的怕了他周老二,而是我不敢让人知道我有这本事——
小鲜继续说道:我四岁就被父母遗弃了,跟随一个剑客三年,虽然他没教过我什么东西,但至少让我学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隐忍和活命,这世上永远不乏比你强的人,所以不要嚣张跋扈,但这世上也总有不缺以弱胜强的例子,所以不要自惭自怜。我这本事,普通人看上去觉得神奇,但终究只是雕虫小艺而已,甚至比不得梁上君子那般的轻巧身手,至今能让我受益是由于我从不在人前表露,若没有你们替我掩饰,我恐怕只有在死前还能用一回。郑大哥,是你和小东西他们给了我活路,这次你既然求我,不管什么事,我会答应你!
郑大白听着小鲜这番感人肺腑的话,心中不禁感叹,还是患难见真情啊,他拍了拍小鲜的肩膀说道:放心,这是件好事,至少我郑大白不会害了你的——我们回去详说!
回去的路上,小鲜用从李顺仁身上偷得的钱买了米肉,给茗惜和众孩子打打牙祭,小苹果开始收拾晚饭,郑大白拉着小鲜到了前殿,给他详细的说明了这件事情的始末。
原来荆州城除闻韵剑庄及专诸盟这两大高端势力之外,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