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王爷,自三月前一别,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
半透明的身影对着朔夜鞠了一躬。即使是已经变成魂魄状态,还是依稀能看出这个梅泽漆活着的时候也算是一个美男子。
“泽漆”梅妃激动出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梅泽漆的魂魄,仿佛只要她一移开视线对方就会消失似的。看着已经完全没有平日雍容风度的姐姐,梅泽漆露出清浅的笑容,“姐姐,因为我,你受累了。”
梅妃摇摇头,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怎会——”
梅泽漆摇摇头:“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不要再继续下去了。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怨不得太子。姐姐,你也放手吧。”
他转身对着朔夜又深深鞠了一躬:“小宁王爷,我知你虽然一向不管朝中事务,但是和太子殿下却私交甚好。还请小宁王爷多在太子殿下面前替我姐姐多美言几句,请他大人大量,绕我姐姐一回。所有罪责,由我梅泽漆一人承担。”
“泽漆!”梅妃音调猛地增高,不住摇头,“不要,姐姐和你一同承担!”
梅泽漆的笑容多了几分晦涩:“姐姐,你为我已经牺牲的够多的了。当年,如若不是为了我,你又怎会抛弃你真正喜欢的人嫁给一个比自己大将近二十来岁的男人?我好不容易中举做官,一心想着要让自己能更有出息、更有权势,这样才能回报姐姐,才能确保你在后宫的安全和地位,只是,究竟是从什么开始,我的本心被迷惑了呢?”
只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梅泽漆继续说道:“渐渐地,我开始为了更多的财富,为了更多的权势,结党营私,搜刮民脂,甚至觊觎那些我不该得的东西。果然,人在做,天在看,最终报应还是来了。所以,姐姐,你不要再为我这个不堪的弟弟难过了。”
梅妃已经泣不成声:“泽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弟弟,永远都是。”她猛地挣扎,竟然连椅子一同倒在地上,水安息手指一弯,加在她身上的无形束缚顿时便解开了。
梅妃双脚跪地,爬到朔夜面前,紧紧抓着他的裤脚,哭道:“小宁王爷,求求你。这后面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与泽漆无关,都是我干的!”
“梅妃娘娘,你快起来!”朔夜忙蹲下要扶起梅妃,无奈梅妃硬是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当初得知太子要治泽漆的罪,我便天天哀求皇上,恳请他饶过泽漆一名。皇帝他没说会饶了泽漆,也没说不饶,就这样过了几日,我以为这样拖下去总会有转机,没想到却听到消息太子在没得到皇帝旨意的情况下就私自斩了泽漆的头!”
“我好恨,真的好恨!泽漆已经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我梅家最后一个传人,可是太子他就这样——就在听到噩耗后,我猛地想起自己进宫前父亲曾经传给我的一些法术,于是当即施展法术,趁泽漆的魂魄还没散的时候就将他收进我随身戴着的戒指中,又花了两天施展生灵剥离之术,将太子的灵魂活活剥离下来,我要让他尝尝这种痛苦!”
听到这里,水安息突然****话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真正要施展的法术应该是换魂吧?”
梅妃的身形瞬间僵住了。
“换魂?”朔夜疑惑地将视线转向水安息,“不要告诉我就是把两人的灵魂相互转换?”见水安息不语,不由倒退几步,“水安息,你骗我的吧?这怎么可能!”
“否则你以为,以梅妃的恨,她为何没杀死太子,而只是剥离生灵?”水安息冷冷地看着僵硬着身子的梅妃,“她要让太子的灵魂和躯体联系即将断裂的那一刻,将梅泽漆的魂魄放入太子体内,这样——”
“梅泽漆就能活下来,而真正死去的其实是太子?”朔夜神色恍惚地接下去道。水安息说的话已经完全超过他的预料。原先,他只是认为梅妃剥离生灵只是为了延长太子的死亡,让他更多收一会儿罪而已,却没想到这后面还有这一层。
一想到若是没有水安息看穿始末,朔夜不禁一阵后怕,顿时觉得内里的衬衣已经紧紧贴在自己的后背了。
“原来姐姐是想复活我?”同样震惊的还有梅泽漆。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几乎瘫软在地的梅妃,走到梅妃身边,慢慢蹲了下来,伸手想要环抱住梅妃,但他此刻已经是魂魄状态,又怎么会碰触到实体。
“姐姐,对不起,我活着的时候你为我担心,我死了还让你这么操心,对不起。”
梅妃无声地哭泣着,摇摇头:“不,你没有对不起我,是姐姐没用,没能救你。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姐姐,不要哭了。你这样,我怎么能安心上路?”梅泽漆似乎在抚摸着梅妃的头发,微笑着,“姐姐,不要再这样执着下去了。我该走了。”
“你要去哪里?”梅妃身子一颤,忙紧张地问道。
梅泽漆苦笑:“我留在这世上已经太久了。姐姐,我该去我该去的地方了。这位姑娘一定会葬送之礼吧?”他看向水安息,水安息微微点头:“可以,我可以送你进入轮回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