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恋(下)
我自己都没想到这次我再来的这么迅速,因为业务的增大,用量激增,库存量所剩无几,如果等老王用那艘货船将我们的货物慢吞吞的运到峡州,不仅远水解不了近渴,有可能“黄花菜都凉了”。于是就临时租用了一辆东风140货车,带着司机赶往桃江的武潭。那是一次艰苦的旅程,等我们赶到武潭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了。
行前我曾经给老王打过电话,而老王也在镇上已经焦急地等了一整夜,见到我们时,他说,他都快绝望了。他想请我们到镇上最豪华的饭店吃饭,我却领他们走进了那婆媳经营的小吃店。白净的媳妇肯定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又出现在她面前,她愣住了,呆呆的,眼里带着几分惊喜,我满意地看到红晕又泛起在她的脸上。
吃过饭、喝过酒以后,老王领着司机上街去转转,我有意走到小吃店后面的一片竹林前,她果然来了,提着一桶脏水,对我讲的话很快,声音很低:“我家就在老王的上面第三家,明天下午我在家。”她肯定决定了什么,才敢将她家的地址和她的行踪告诉我。我很遗憾,我不得不告诉她,我们这一次时间很紧,今天下午一装完货就走。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弯腰将桶里的脏水倒掉,转身就走,我告诉她:“我会回来的。”但我不知道她听见没有。
再过了快一年时间,我才在深秋时节再到武潭。老王一直干得很好,兢兢业业,按质按量,而且都是自己亲自押船,价格也很公道。这一次是他请我到他刚刚建好的新家去做客,他依靠长途贩运,以及给我们做供销代理赚了一些钱,再贷了一些款,农舍就旧貌换新颜了。
我想起了武潭的那个小吃店,想起了自己的心动,下车的时候在店里没见到那个媳妇的身影,在老王的新家坐了一会儿,就去到那个媳妇告诉我的地方,家里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她公爹,一个是他丈夫,都是篾匠,就在家里的堂屋里编织着凉席,两个人都不说话,埋头苦干,房里静悄悄的,我叼着烟看着他们灵巧的手在竹篾中翻飞,在墙上的照片里我看见了那个喜欢红脸的媳妇。
第二天早上我们就告辞了老王,想乘班车经马迹塘到益阳,再转长沙。就在武潭镇的街上,那个媳妇拦住了我,她第一次这么大胆,一定要我到她的小店里吃早点,我和她并肩走在洒满朝阳的街头,我发现她长得很娇小,个子不高,仅仅只能齐到我的肩头,但她很白净,红晕更增添了她的美丽。她的话语很轻:“我听说你昨天到我家去了,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一声?”我苦笑着回答:“我在店里找过你,但没有看见你。”她愣了一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出去买东西去了。”
我们还是在那家小吃店吃的早点,吃的还是馄饨。还是我的陪同去与她的婆婆结账,她过来收拾碗筷。她几乎连嘴唇都不动就能与我说话,只是声音太轻,轻得犹如耳语:“你就不能多留几天?”我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她又问了一句:“你还会来吗?”我有些挑逗她:“我可不想天天吃馄饨。”她的脸在朝阳的映照下显得红润极了,就像武潭街边那些还没有凋谢的花朵。
那天晚上,我坐在长沙火车站旁边的一家食客爆满的餐厅里慢慢的喝着长沙啤酒,喝了多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那一晚我一直喝到了深夜。
原作于2006-10-28誊正于2008-1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