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昊霖用惊奇的眼神望着我,好像我是哪里跑来的怪物一般,久久地,自己又拿起一整块杏仁饼,轻咬一口,“确实是不错,就让那长官给他带一盒去。”
“一盒?”我挑挑眉,“一块是不是意图更明显些?”
他的脸上又浮起对年轻后生的那种笑,“只带一块也就和暗示差不多了,还是一盒为好。”说完轻叹一口气,左手撑住头,打量我。
既是已赢了这一局,大功告成,我的主意力又回到他身上来,被他看得发窘,“我有些累了……”后面的话在他咄咄的眼神下越发低微下去,说不出来,却不愿再垂着眼被他盯下去,反倒是抬起头,直视他的双眼,他喉结细微地翻动了一下,摇摇手中的杯子,转过头喝一口茶,不再看我,只盯着面前的草坡,脸上带些一局麻将打赢的满足,又有下一局还没开始时的思虑。
“冷小姐,有位先生找您。”一个女佣从房里走出来,似是惊扰了他的一场梦,他的脸色瞬间变化,和之前一样冷冷的看着我。
这在不足一秒之中的巨大变化落在我的眼里只是心中一场凉,这一家子,是这样的善变,这一家子,不值得深交,还是离得远远的好,对了,正好告诉冷琮。
我冲他点点头,他却不耐烦似的直视前方,也不理会我的致意,我撇撇嘴,自顾自地往屋子里头走去。
从飘着纱帘的侧门,经过书房,走到大厅通往餐厅的走廊里,黑色的话筒搁在话机上面,发出幽幽的光,我听见十几米开外的他低声问女佣,“是张先生打来的?”得到的当然是否定的答案,我也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我怎么样才能再接到张先生的电话呢?仿佛打生下来就定好的事情,近二十年的情缘,在博容那里算什么呢?
强打起精神,“你好?”
“在人家的别墅里逍遥得很?”一贯插科打诨的语调,我甚至想象得出博容在电话那头,拉过一张椅子,一脚翘到楼梯扶手上的慵懒模样,头发许是还向着一个方向蓬松着。
“是呀!”一方面是不想让他担心,另一方面又不习惯同他如家人般温情脉脉地讲话,便故意带着些炫耀的口吻,“嫉妒吗?嫉妒你也来!”
“哥不来,哥还有大事要办。”说罢,还在那头发出千年老妖般“哼哼”两声,办大事的效果是没有,喜剧的效果倒是满分。
“你办的那些大事,还是悠着点好,别招得人家上房揭瓦。”后来许久许久,我始终不明白,对从小与我一齐长大,从来没有欺负过我的哥哥,我为何要这般开着刻薄的玩笑,除了娘以外,最为维护与保护我的哥哥,在这十几年的时光里,我却逮着机会就让他不痛快,这是后来夜深人静时,我抱着那仅存的衬衫痛哭的时候在脑中挥之不去的悔恨。
“去去去,别瞎说!你和人家一大家子在一起?”他大概为他这自以为不动声色的试探洋洋得意,我懒得去揭穿,只是此时此刻,程虹雨胸前闪烁着的鸡心吊坠晃得我难受,我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何劝。
那玫瑰色的项链已经伴着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一起到了我跟前,果然程虹雨和李睿晟找着法子欢天喜地地回来了。已推开大门向我走来,见我正在打电话才收敛起笑声。
不用我回答,那头的冷琮早已听出她的声音,声调都变得热切又稳重,“程虹雨还好?”
早先想说的那些话此刻字句不留,“我,我让她听电话?”程虹雨停在我的身边,又心神不定地回头看看,李睿晟也停在这略显拥挤的走廊里,含笑看向我,眼神透出狐疑。
他“恩——”似乎在犹豫,他打来找我的电话恰巧被她接到,与特意让她接电话,虽然两人的心意都是心知肚明的,可看上去却有着天差地别。
李睿晟那狡黠的光在眼中闪动,我不等冷琮回答,直截了当地说道:“恩,你累了早些休息。”快速地挂上电话,“你们玩得很尽兴吧?”笑着迎向程虹雨。
她那精致的脸上挂着笑,片刻迟疑后决定放弃对这个电话的追问,只说,“冷姐姐和哥哥回来得这么早,我们玩着也没劲。”
程昊霖也从外面走进来,正碰上李睿晟低头说:“冷小姐不大喜欢这种场合?”
我心里咯噔一下,笑得谦谦君子般,与中央大学老师的身份符合极了,可刚刚在舞池里那令人作呕的行径,心有余悸,只淡淡一笑,“是不大喜欢。”说完心虚地看了一眼程虹雨,他们一个晚上都在相互挑衅,可又一直相互关注。再看程昊霖也阴沉沉地看着我,舞池里那分明就是我吃亏的一幕不知有没有落入这兄妹二人任一人的眼。此时透着这虚伪的笑与冷漠的眼,一点头绪也没有,也只好作罢。
“哥,你也是,多好个机会,也不多玩会儿,莎莉小姐后来多寂寞,你是没有看到,只能和那无趣的什么学家跳舞。”程虹雨冲着他抱怨,看来她还完全不知道她哥哥只是一个既卑微又豁达的追求者这样一个可悲的角色。
我的衣裙被碰了碰,我低头,只见李睿晟伸出右手,弯着的食指指头触了触我腰上的丝带。我本能地就是向前一个跨步,闪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