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篱雁呢?”他的声音微弱而沙哑。
柳揾安心中暗叹一声,“他还在昏迷。”自己将他从城墙上带下来,本打算回到尚府,却不想中途苏醒,说什么也要去城墙阻止尚攸康,一时焦急,没有控制好力度,那人便一直昏迷到了现在,“将他从城墙上硬拖下来的人是我,商篱雁并不希望任何人替代他。”
“他也不该。”尚奉炫低声道,“若是他,许能活下来,所以……他不该。”
柳揾安眉头一皱,“他活下来,你在失望。”
“我只是想说……”尚奉炫深吸口气,“你们应该离开江北城了,再也不要回来!”扔下这句话,他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冯良逸抬头看了柳揾安一眼,欲言又止,也跟了上去。
在堂中站立了许久的柳揾安,猛然苦笑一声,自己……当真不该将他拖来此地,也不该这么早就让他同故人相见,这个尚奉炫是自己看走了眼,他断然不会是他们寻找之人……
而此时,尚府西厢,商篱雁躺在床铺上,呼吸平稳,柳揾安最后那一掌确实重了些,却也不至伤他性命。
有人悄悄推开屋门,潜了进来,手中小刀泛着银光,他似乎对府中情况很熟悉,知道这屋中沉睡者为何,所以没有犹豫,压低身子,悄声走到床前。
床铺上的男子并没有苏醒的迹象,见此情形,那人抬起刀子就准备刺杀。
谁知刀尖才至胸前,手腕便被死死握住,惨叫一声,他想要抽出胳膊,但那力量却让他动惮不得,随即骨头碎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床铺上的男子睁开双眼,眼眸是奇异的紫色,他从床铺上坐了起来,看着面前之人,冷然道,“你是谁?”
那人痛的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看着他,仿佛在哀求。
商篱雁盯了他半晌,见怀中似乎塞了什么东西,伸手抽了出来,是一封信,一封写着“商篱雁亲启”的信,里面却似乎装着什么瓶子。
“看来,你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商篱雁端详着眼前人说道,“既然如此,便成全你了。”言罢,手掌收紧,整个手腕被捏成粉碎。
执起方才掉落在床铺上的小刀,反手刺入他的胸口,他挣扎了一下,便再无声息,而这一切发生不过一瞬。
商篱雁松开手,将他丢到地上。
他的目光都落在这封信上,此番围剿不成,恐怕也在京中那人考量之中,他会送信,想必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中。
信封开启,倒出里面事物,那是一个药瓶,商篱雁并不陌生,这是之前他送于夜施语的药膏,这件东西在这里,说明……他们已经得到夜施语的消息,或者说……施语已经在他们手中。
商篱雁从床铺上站起身来,不行,他要回闵庄,必须。
柳揾安进屋的时候,正遇见他要离开,一把拽住商篱雁,“你要去哪儿?”
商篱雁瞥了他一眼,此番事后,这个自己相识了多年的老友,他可要重新审视了,“施语有难,我要回去。”
柳揾安看到地上的尸体,又见他手中药瓶,多少明白多来,“这是陷阱。”
“那又如何?”商篱雁反问道,“难道要让我向对到尚攸康一般……见死不救?”
“商篱雁……”在尚攸康一事上,他断然不会轻饶自己,柳揾安心中也是有数,“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你思量。”
“为我思量?”自嘲一笑,商篱雁接着道,“揾安,你我相识不时间不短,你扪心自问,所做之事,可当真是为我思量?”
“我会回闵庄,你大可留下。”不欲多言,商篱雁转身离开了。
屋中又剩他一人,柳揾安看了看屋内,又看了看屋外,这份寂静与恐惧,似乎是自从当年那场屠杀后便再未有过的,再一次被抛下了,他捂住头,只不过……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不管是今日还是当年……
——鬼山——
夜施语仰头望了望天空,这四周山林密布,微光穿过丛林,昏暗无边,看不出什么时辰,也不知自己在这山中走了几日。
斜靠在甬道的墙壁上,这条狭小的道路看不到尽头,仿佛是通往未知的死亡,初进鬼山听到的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响起过,她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拍了拍脸颊,既然已经走到此处,若不探个清楚,之前种种岂不白费。站起身弹去身上尘土,扶着墙壁,迈动步伐,继续向前行进。
天色似乎暗了下来,应是傍晚了吧,夜施语心中想着,这山中没有人家,一到深夜四周必定是一片漆黑,半点星光也没有。
在这片黑暗中,她艰难的行进着,不能停,不能够停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不知道商篱雁的天劫何时到来,也许下一刻,他就会死于天雷之下。
大口喘着气,夜施语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偏过头看向面前,这个一直不断延伸的甬道,似乎到了头,它的右侧有一个出口,不知通往何方,但无论那外面是什么,对方都已经准备好迎接她的到来了。
深吸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