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无常,瞬息万变。
轮回潭仿佛是想告诉他天道命运的强悍无情,在他仿佛被另外一个人控制,不可遏制地地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地守住她的安稳睡颜后,四周的场景却飞快地变换了——蓝天变得阴沉,舒适的轻风骤然冰凉,刮得衣袂猎猎作响,蓬莱的远山近陌屋舍农田尽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高耸入云的宫殿,宛如利刃刺破天地,狰狞凶悍!
魔界极渊,魔尊的宫殿。
他在这里,又看到了清歌。
和片刻前安然入睡时的恬淡沉静不同,此刻的她强悍冷漠犹如魔神!
极渊前面,排的上号的顶尖魔族几乎都汇聚在此,排不上号的也壮着胆子前来围观——极渊宫殿,非魔尊允许不得入内!但魔尊已经殒落在天界堕神台,群魔蠢蠢欲动,试图进入极渊,成为宫殿新的主人!
但最终,他们都止步于清歌的剑锋之下!
“云离虽然不在了,但我还在!”
荒雷凝化的苍白长剑被她握在手中,雷电和剑气交杂缠绕。那些对魔尊之位有念想的魔一只接着一只扑上来,前赴后继,仿佛无休无止。她就这样拼杀了一场又一场,鲜血几乎将白衣染透,又顺着裙摆滴落而下——谁也分不清这些鲜血是群魔的,还是她自己的,能看到的唯有她越发苍白的脸色和始终锐利的眼神——她不曾后退,也没有倒下,甚至连持剑的手都没有颤动半分!
她披一身血红,以无可击溃的强硬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祭魔花在她脚下,绽放出了最妍丽鲜艳的姿态。殷红似血,隐见骨白,一朵挨着一朵几乎连成了一片,她落足其上,宛如血海沉浮。
明明……是想要她此后安稳顺遂的……
也许是之前的失控还继续影响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心脏好似被狠狠地拧了一把,疼痛到几乎不可遏制!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被更好地对待,应该有一双手为她挡去所有的风雨和劫难……
“你想见她吗?”
纷杂凌乱的思绪搅得头都开始疼了地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
他回过头,就看到小酌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又问了一句:“你想帮她吗?”
莫弃吸了口气,目光幽暗直直地望着眼前这个看似无辜的女孩儿,反问:“这就是你的目的?”
在他以为,若不是这个女孩儿说了那样带着诱导性的话,在他心中瞒下了诱因,轮回潭不会映照出之后的那些景象——失控的感觉相当糟糕,他因为清歌而心痛,可理智却一再告诉他这很不正常……
小酌顿了顿,却没有否认:“娘亲怕是遇到危险了,我想着你总能帮一帮她的。”
危险?
莫弃微微一怔。
他几乎要以为这个爱捉弄他的女孩儿又要忽悠他,毕竟清歌离开蓬莱一天都还不到,怎地就遇到了危险?
小酌以为他不肯,又道:“你若是真的不想,轮回潭是什么都映现不出来的,所以你在看到娘亲前,心里面在想什么?”
那个时候,他看着未来的自己和小师姐,甚至还有一个小男孩,明明是幸福温馨的场景,却不知为何依稀有着不真切的恍惚感……那时候在心底里闪过的又是什么?他仔细地想了想,好似是“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阿爹也对娘亲说过,他们曾经想过要在蓬莱过这样的生活……”
听到小酌如此说了一句,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然下意识地说出了口。
“你总觉得是我在捉弄你,可你怎么不想想也许我从头到尾都是认真的呢?也许……是你忘了娘亲忘了我呢……”她说着,扁了扁嘴好似带了些委屈。
莫弃被她说得心乱,理智和直觉就像是两个互不相让的小人彼此拉扯,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问:“我要如何帮她?”
女孩儿那双大眼睛一瞬间就亮了,看上去对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很是高兴,道:“你只要想见娘亲,想要护着她,就足够了。剩下的有我在,我会帮你的。”
这女孩儿有多大能耐莫弃并不清楚,但轮回潭映现的景象全凭个人的因果和缘分,旁人是无法轻易窥探的——即便是亲近如小师姐都不见了踪影,可她却能来去进出自如……他也没有废话,只点了点头。
小酌很快失去了踪影,四周的景象如流水一般趟过,却什么都看不真切。
他想见清歌吗?
大概还是想见的……
他不喜欢失控的感觉,但有的时候,直觉却比理智更能说明问题。
渐渐地,四周的景象重新清晰了起来。
他看到了断裂的古木,看到了残破的水池,也看到了持剑的清歌——魔气遮天蔽日,化作黑炎灼灼燃烧,白衣的女子手持灰白利剑站在火中央,仿佛是想劈开魔焰脱身而去,却又不知为何迟迟未动。
轮回潭显化出来的景象看上去再真实,也终究是虚幻的。他轻易就穿过了重重魔焰,走到了清歌面前——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