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帝叫了湮尘离妖两位神将到明遥尘莫名其妙地抵抗,再到天帝怒而出手,而后是明遥尘的反抗,再到嫣然然趁机暗下杀手,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封天魔鼎落入旁的人手里——说起来复杂,实际上却不过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六界众生瞪大了眼,只觉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手抓着拎起又抛下,抛下又飞起,还恶狠狠地甩了两下,说不出的刺激!
封天鼎既然被人这样轻易地抓走,他们自然要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于是一个个不约而同地抬头,目光顺着封天鼎向上望去——
最先入目的是幽黑的软甲,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在天光之下泛着似金非金似皮非皮的幽幽冷光,其上缠绕着繁复而诡谲的纹路,乍然一眼似兽又似卷云——唔……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还有那么几分眼熟……
然后披散下来的长发,乍然看仿佛是黑色的,仔细一看好似泛着暗红色的光泽——啧……这发色可不多见呐……
最后才看到脸。
嗄?
怎么让半边兽面遮了上半张脸呢?
这还叫他们看什么?
……啊咧?
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半张兽面,凶狞诡异,漆黑如墨,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眼熟!
等对上半边兽面下那双阴鸷冷沉,依稀间仿佛有紫炎灼灼燃烧的双眼……终于有一尊妖王脱口而出:“魔尊云离!”
魔尊,云离。
众生哗然。
魔尊竟然亲临天界,这可是破天荒的稀罕事,实在是惊悚!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过来的,偏偏就在这样时刻,恰恰好出现在光曦之台上方——只见他就这样踏空而立,身后那魔披风微微晃动,略微带着紫意的阴鸷目光从手里抓着的封天鼎,慢慢落在了战台上的嫣然然脸上。
彼时,一红一绿两道刀光几乎同时而至,眼看着就要落到嫣然然的身上。
魔尊却忽然一扬手,黑光转瞬而至,只听得金鸣交戈的叮叮两声,一红一绿两道刀光被打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变成了两个圆滚滚的童子,一个红杉一个绿衣,咕噜咕噜瞬间就滚出了老远。
饶是君哥,也好似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惊住了!
看热闹的六界众生却齐齐地吁了口气,不约而同地想:这下可好了,魔尊来了,天界就是想为斩魔神女出头,收拾嫣然然这个魔界的准魔妃也要掂量掂量了——难怪胆子大到没边敢在琼浆宴上天帝天后的眼皮子底下对那斩魔神女下这样的杀手,原来是有魔尊给撑着腰啊……
他们却没有看到,嫣然然那灰败的脸色和凄楚的目光,丝毫没有被魔尊庇护的欢喜和底气。
那一道黑光打飞了阿红和阿绿,从嫣然然的脸颊边掠过,重新落在了魔尊云离的手中,化作了一柄黑色的无柄刀刃,随着他收拢手指,消失在了掌心里——他一手抓着封天鼎,一手慢慢地握成了拳,目光依旧落在嫣然然身上,半晌都没有挪开。
在六界众生都以为这位以冷厉狠辣出名的魔界至尊要说点什么安抚他这位未婚妻的时候,他却张口,淡淡地说了一句:“嫣然然,你该死!”
六界众生:“……”
这魔界的情话,还真的是相当的凶残啊QaQ!!
只听得扑哧一声,鬼后第一个笑了出来,道:“都说魔尊狠戾冷酷,翻脸无情,今日一见,还真的是名不虚传啊!”
前一刻还出手护着人家,转头就说出了“你该死”这样的话,可不就是翻脸无情!
魔尊闻言转头瞥她,微微眯了眯眼,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又转开了目光,落在了清歌身上。
此刻清歌,依旧还被巫即半抱着——天帝已经收了手,明遥尘却没有放开清歌,他仿佛是不知道魔尊到来一般,只低头看着清歌,微微皱着眉头,等到魔尊转眼望来,才觉得整个后背都好似冷了一冷,这压力还真的是……他不由得的苦笑,张口叫了一声“清歌”。
他叫了这一声,果然叫清歌慢慢地抬起来头。
斩魔神女的脸色大概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苍白过,连紧紧抿着的唇都完全失了血色,目光沉寂——她好似已经从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哀恸之中重新冷静了下来,神色竟然比从前都要冷静几分,目光从近在咫尺的明遥尘脸上慢慢扫过,仰头望向踏空而立的那一位。
只是一眼,却仿佛看尽了所有。
天地静止,时光凝滞。
他们彼此对望,仿佛隔着千山万水茫茫的岁月长河,可又觉得彼此相连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依稀之间,她仿佛回到了北荒雪原尽头的沉龙之渊最深处。彼时,那个名曰莫弃的人间男子在一池无根之水中睁开了眼,日月山河,星辰起落,她所对视的,也是这样一双眼——她竟然从来都不曾发现,莫弃和云离,他们的目光始终都是一模一样的!
——他们……是一样的。
琼浆宴时隔三百年就会有一次,然而只有这一次,只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