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琼浆宴的日益临近,此后几日,无论是君哥和嫣然然,还是鬼后,甚至是巫族和妖皇,都不约而同地沉寂了下来,仿佛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就像默默地憋着大招等着在琼浆宴发难一般,以致于天界的气氛在这样的安静忙碌之中透出了几分诡谲。
除了清歌这个斩魔神将,和去了人间界还未归来的却邪神将九蕲,剩下的四位神将心里面那根弦也渐渐绷紧,竟然比之前一个接着一个蹦跶的时候还要忙上几分,连最是心大的流溯都不由得流露出了几分凝重之色。
用谢玉书的话说,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样清奇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佛主降临!
天地六界,佛界最是慈悲为怀,讲究普度众生。世间众生何其多,佛主自然是最为忙碌的一个,所以回回琼浆宴都是最后一个到的。但天界也流传着另外一种说法,说是佛主来得晚,并非是忙碌所致,而是喜好清净,不喜琼浆宴的热闹繁华——可这样一位不是太忙就是偏好清净的主,却次次都来赴会,虽然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到,但也从来不曾落下一回,竟比那好酒的妖皇还要准时定点一些。
于是,佛主的到来,也意味着整整九九八十一日的琼浆之宴也将拉开序幕。
这一次的琼浆宴,天后玉手一指,选在了星河之上。
这一日,晨曦自东方升起,浩浩荡荡洒向广阔天地,最终汇聚到波涛汹涌的星河之上,凝成了望不到边际的光曦之台——由光而生,透光而过,漂浮于星河之上的光曦之台几近透明,在天光之中折射出温暖的七彩流光,其上灵气馥郁白云袅绕,其下星河璀璨瑰丽绚烂,无数俏丽灵气的仙娥衣袂飘飘,腾空往来其中,远远望之便目眩心醉。
六界宾客笑语嫣嫣,各显神通降临而至,遇上认识的招呼闲聊几声,不过片刻就已经好不热闹。
这话题从最近新得的宝贝到谁和谁又看对了眼偷偷去约会这样的八卦不一而同,其中聊的最多的,莫过于魔界事隔许多年又来赴会,鬼界竟是鬼后亲自前来,据说看着还莫名有些面熟,以及消失了八千多年,明明说是族灭了的灵山巫族,竟然又来赴宴了!这桩桩件件,单独拿出来都能说上许久,这一回竟然还撞在了一起,于是这些活过了许多年月的众生敏锐地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气息,直觉有什么大戏在等着他们,个个都伸长了脖子。
第一个到的是佛界的佛主。
这一位自然是最晚到天界的。到了天界之后,也没有劳烦天帝天后安置住所什么的,直接就降临于星河之上的光曦之台,如此一来反倒变成了最先到的了。
硕大的金莲佛光万丈,骤然从天而降,慈眉善目的佛主身披金裟端坐其中,佛莲落地层层叠叠绽放而开,每一片莲瓣之上都安坐这一个佛陀,神态安详轻捻佛珠,霎那之间佛光普照梵音响彻,众生瞬间有种烦恼尽消,天地为之安宁祥和的感觉。
流溯把自家的鹦鹉放出去瞧热闹之后,陪着清歌蹲在神将府最高的那处屋檐遥看热闹,此刻见了那一大片挡都挡不住的佛光梵音,忍不住啧啧了两声,道:“这佛主的排场,可是一回胜似一回。风羽见了,八成要吐槽这些秃驴了。”
他一时口没遮拦说得高兴,说完之后才想起佛主已至天界,“秃驴”这两个字实在是失礼,于是偷偷摸摸地瞧了瞧四周,见着没谁听去,才悄悄松了口气。
清歌瞧着他这模样也是无语——明明是天界神将,怎么到了离妖这里,竟然时不时觉得鬼祟猥琐呢!
她无意识地摸了摸膝上小狐狸的脑袋,道:“佛主已至,白寂也该到了。”
果然,她的话才落,星河之上忽然腾起了漫天的妖气,一棵翠绿的树苗无声无息地从光曦之台拔起而起,顷刻之间就长成了一棵盘根错节的参天桃木,妖艳纷繁的桃花开了一枝又一枝,落英缤纷春意盎然,灼灼桃夭之色,生生将佛光逼退了六分!妖皇白寂半倚半坐在树根盘绕而成的王座上,笑盈盈地道:“许久不见,佛主这万道金光,越发叫人不能直视了。”
换言之,就是你这随身的声光效果太过刺眼,要闪瞎狗眼了!
佛主是六界出了名的好脾气,闻言微微一笑,捏着佛印缓声回道:“比不得妖皇统御之下,妖界那无边春光。”
“春光”一词多义,用在妖界头上,实在是叫人浮想联翩。于是佛主这客客气气的话听着耳朵里,莫名地就变成了“比不得你们妖界那些妖孽们扑面而来的妖媚惑乱之色,那才是真的闪瞎狗眼不能直视”!
都说这佛界和妖界不对盘,看两界之主普一照面,就不动声色地交锋了一个回合。于是那些早早来赴会的众生不约而同地默默退后,只觉这戏固然好看,但要是不一小心被殃及了池鱼,可就是大大的悲剧了!
这厢流溯举目遥望,自然将这些动静看在了眼里,先给没了神力望不到那么远的清歌说了一遍,又笑嘻嘻地问了一句:“你说这一回,会是妖皇胜一筹,还是佛主赢一着?”
却见清歌却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只怕真正厉害的,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