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书却仿佛并没有察觉到风羽的沉默和流溯的惊讶,依然微微笑着,继续建议道:“若是他得了消息,能赶来天界迎你,那就说不定有几分真心在——你如果不想和那巫即结缡,这也未曾不是个机会。”
他这话是笑着说的,但却并不是开玩笑的话。
风羽终于也没办法沉默下去了,忍不住道:“你是认真的?”
“小谢你疯了!”流溯更是跳将了起来,“这话要是叫天帝听到了,看他不抽死你!”
谢玉书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这里就我们几个,要是天帝听去了,八成又是你大嘴巴……”
流溯听了这话哪里还能忍,伸手就开始摸自个儿的离妖枪,拍案而起:“我看你这是脑袋塞住了,让我给你捅一捅就好了!”说罢,手里长枪一扬,凸了一个自认为拉风又帅气的姿势!
谢玉书只好也摸出了湮尘旗,就怕流溯这厮一个手抖真的一枪捅过来!
风羽扶额,觉得这两个的脑袋最好都能捅一捅,免得时不时犯抽!
这边一言不合眼看着就要上手练一练了,清歌却终于开口,说了一句:“我不能走。”
虽然反应慢了一些,但这句话明显是回答谢玉书的。
不是不想走,也不是不会走,而是……不能走。
流溯终于正常了一些,把离妖枪往回一收,问了一句:“可是天后说了什么?”
清歌摇了摇头,道:“我诞生之时,天地便赋予神号‘斩魔’,所以天后说的没有错——这世间谁都可以,但唯独魔尊,是不能的!”
她此话一出,为她结缡之事而聚拢过来的神将们却骤然间沉默了。
天地浩大,分化为六界,而天界的神将,也恰恰是六位——这绝非只是单纯的巧合,而是冥冥之中只有天命所在。神魔两界向来关系不好,“斩魔”这个神号的存在,非但是对抗魔界的战力,更加是天界的一种象征和态度!
谢玉书隔了半晌,才轻笑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大公主不如就认命了吧。反正……这么多年,都已经认命习惯了。”
流溯差点儿又想捅他一枪了!
都什么时候了,这厮竟然还说风凉话!
但清歌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最后道:“你说得对,已经认命了那么多年了,至少这一次……我不想就这样简单地就认命了。”
“既然这样……”仿佛早有所预料,谢玉书很快就接了一句,“那等魔尊来了,就找他好好谈一谈吧。”
清歌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摇头
没神知道她心底里有着怎样的打算,又或者……其实并没有什么打算。
等流溯送清歌离开神将府回月神宫,风羽才忍不住对谢玉书道:“你今儿话特别多。”
谢玉书还是那一张笑脸,却道:“那是你话少了。”
风羽平日里也算是个活脱性子,今日的确说的话不多,他叹了口气:“这事棘手,所以不是我不说,而是无话可说。”顿了顿,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和老大说那些话,是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天界的湮尘神将把玩着手里的小旗子,脸上的神色淡淡,“只是觉得有些话,还是当着面说清楚的好,免得以后留下什么遗憾!”
风羽听他这样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动作落在他手里的小旗子上——湮尘旗他也是见过许多次的,但却第一次注意到谢玉书把玩小旗的时候,手指总是无意识地磨蹭着旗杆上的那一点红,于是就说了一句:“看你这深有感触的模样,是留下什么遗憾了?”
谢玉书闻言一怔,顿了半天才笑了出来:“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成神的时候,早就是斩断了执念的——没有执念,又哪里来的遗憾。”话虽然说得笃定,但不知怎么的却想起来了当日在蓬莱岛上拉着他的衣角形神俱散的那个卜族女子,心里面竟不知怎么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风羽听他这样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道这所谓斩断执念,还真是讨巧偷懒了的!
谢玉书看他表情就能差不多猜到他心里想着什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感慨道:“执念也好,遗憾也罢。是孽不是缘,是缘不是孽。但无论如何山雨欲来,还是早有决断的好!”
风羽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六神将之中,唯有谢玉书,并非生而为神——成仙尚且不易,何况是天地赋予神号的上神,所以要说心坚和果决,只怕斩魔神女清歌都未必比得上他——他此刻说出这样的话,只怕是冥冥之中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山雨欲来,看来这一次的琼浆宴,已经注定了不得安宁!
风羽隐隐生了几分忧虑的时候,清歌却反而平静下来了——再纷杂烦乱,一旦有所决断,反倒能够令神冷静下来!月神殿内的小仙娥都各自忙碌,明雨灵这小丫头也兜在后面凑热闹,反衬得屋子里格外安静,只有小白狐懒洋洋地躺在玉榻上,时不时晃动几下身后那蓬松的三条尾巴。
清歌摸了摸它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