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顺手设下的结界之中,红线牵引之术也终于到了最后的关头,只是施术的老人大概是记挂着比预想中还要提前来临的劫数,明显有些心神不稳。
初时清歌所看到的,明明是漫天的星辰斗转,渐渐的那些星辰一个一个不见,红衣的天姬持剑站在她面前,神色是记忆中一贯的冷淡疏离:“清歌,你真的决定如此?”
“神女诀,太上忘情。不能忘情者,唯死而已。”
“很快你就会和我一样,手里的利剑只会刺入他的胸口。”
“这是来自神女诀的诅咒,我不能破,你亦不能!”
她手里的剑,果然染着鲜血,滴答滴答地往下落,血的腥气扑面而来。
清歌悚然一惊,再定睛看去时,哪里有什么天姬昊姝,她所看到的是已经坍塌的灵山,漫山遍野的忘忧花尽数化作烈焰和劫灰,明遥尘的脸在火光之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之间也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刻!”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来不曾有过的冷然,“都说天帝的大公主绝情冷性,以前我不相信,如今却不得不信了!”
“那么清歌……如果有一****遇上真正喜欢的人,也会这样断然的拔剑吗?”
“她会拔剑的。”鬼后的声音也隐隐约约地传来,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看呐,这不是已经拔剑了吗?”
清歌愕然,她手里果然握着剑,明明是常伴左右的斩魔剑,却普通天姬昊姝手里那柄剑一般,不断嘀嗒嘀嗒有血滴落……而她面前的明遥尘,也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莫弃,面色苍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一幕竟然异常地眼熟,仿佛她拔剑挥向莫弃,是那样理所当然的事情,反而是他眼里的受伤和不信,才是荒诞可笑的……
可明明觉得是最理所当然的事情,胸口里却有不可遏制的痛楚蔓延开来,痛得让她几乎呼吸不过来。
这样的疼痛,连她都不能忍受!
所以,她不愿这样……
不愿这样!
“破!”
在她几乎无法无法忍受想要做点什么的时候,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断喝――就想是平地里一声惊雷炸响,瞬间惊破了所有的幻象,清歌霍然惊醒,睁开眼就看到莫弃的脸,带着惊忧和后怕!
心魔!
胸口蔓延开来的疼痛仿佛还残留在体内,清歌有一瞬间的迷茫,不知道自己为何在此,但这样的失神只是瞬间,她就反应过来了——她竟然,差一点就被心魔所趁!
果然,一旦动情,产生七情六欲,心魔就会随之而生。
只是……为何会在此刻?
难道因为红线牵引之术牵动命运,才引发了心魔?可前些日子为裴焉林和猫妖施术时,却不曾听闻有这样的说法……
“和红线牵引术无关……”仿佛是看穿了她心里的猜测,莫弃紧紧握着她的手,面色冷沉,目光中带着罕见的凝重和阴霾,“是他来了。”
“他?”
莫弃默然不语。
于是清歌明白了,除了他那位连提都不愿意提的父亲,还能有谁?
那只邪魔,还未至,就先下黑手想要引发她的心魔,既来者不善,又手段了得,想必是极难对付的,否则莫弃也不会露出这般冷凝的神色了。
“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她想了想,最终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无论如何,还有天后在的。”
天界的斩魔神女,有什么事情从来都是自己解决的,这会儿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语——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一点一滴的变化着,这样的变化,对她而言,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但显然莫弃接受她这样有些蹩脚的安慰,道:“这样的时候,你应该说‘无论如何,有你在’才是。”
竟然还能开玩笑。
清歌不知为何松了口气,点头道:“那下一次,我就这样说。”
莫弃愣了一下,才笑了出来:“我以为,你现在就会改口。”
清歌道:“以后改口,也是来得及的。”
莫弃想了想,点头道:“是,还有以后。”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阴霾仿佛已经散去,剩下些许的温和和柔软——仿佛……和清歌这样平常地说话,被她三言两语蹩脚地安慰,就能够轻易地驱散他心底里那些积陈了许久许久的阴暗,带给他足够的温暖。
但可惜,这结界之中,除了他们还有一个心急如焚的老头儿——
“我说……”蓬莱的掌司为施展红线牵引术已经耗尽了所有力量,经过短暂的休息,才勉强恢复了几分气力,他可还记挂着蓬莱的情形,忍不住开口道,“有什么话能不能把这个结界先打开了再说?”
清歌和莫弃同时闻声转头,莫弃的目光里还透着沉重,想都不想就摇了头:“恐怕是不能了。”
老头儿听了这话,白胡子都气得差点飞起:“你要反悔?”
“这话我可没说!”莫弃还是想都不想就果断摇头,“这个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