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知道清歌的情况不容乐观,加上莫弃和风羽两个也是伤号,开物虽然面上没有多说什么,但一叶孤舟的速度确实极快,一路风驰电掣披星戴月向着酆都而去,连片刻停歇都没有——孤舟的白胡子器灵哪里吃得消这样高强度的赶路,于是三天两头就见他那小身板瘫在甲板上装死。
开物几乎每天都要向器灵输神力,以保持孤舟速度不减,到最后,即便是他,也忍不住踩着瘫在甲板上的白胡子器灵冷笑:“让我耗费了这么多的神力,回去要是不能越入下一境界,我就把你拆了给拳当床板!”
好不容易满血复活却被踩得抬不了头的白胡子男童瞬间泪流满面——神力什么的,它明明一点儿都不想要有没有?求统统收回去Q△Q!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小和尚表示实在是惨不忍睹,于是转了个身继续念经——佛曰: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倒是在甲板上晒太阳的风羽翻了个身,掏了掏耳朵支个脑袋看了过来:“用那天你来的时候那样,横渡空间回去,岂不更简单?”
他并不知道酆都城内有破空镜的存在,只当是开物这个昔年匠神又做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于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少年模样的单薄身板一跃而起,一巴掌拍到了他脑袋上,差点没让他载出去!
“你当横渡空间就跟放个屁一样简单呐!有本事你倒是横渡一个给我看看呀!”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偷偷动用破空镜的后果,酆都的城主表现得格外不爽,“风羽小子,你被吸的是心头血,不是脑袋里的吧?”
天工匠神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主,昔年在天界时,也老是喜欢敲他们的脑袋——风羽丝毫不以为意,顺势翻滚了一圈,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点的姿势继续晒太阳,却道:“……要是真被吸了脑袋里的,就好了。”
开物以为他会像以前在天界那样,跳起来反击一番,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反应,于是也顿了一顿,才哼了一声:“瞧你那个死样子,不过就是一口心头血——等养回来了,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风羽想了想,也笑了起来:“你说得对,不过就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阿弥陀佛……”小和尚依然不间断地念着佛经,低哑而虔诚,“一切皆如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世间种种,如梦幻泡影,善恶一念,也不过就是如此。
风羽听着听着,忽然觉得了悟了一些什么。
他们这样的速度,不日就从隅州回到了幽州,再没有几日,幽州那片无边无际的沼泽就隐隐约约出现在眼前——到达沼泽边缘的集镇时,依然还是和前次一样临近晌午,但相比于前次步行的低调,这一次一叶孤舟直接无视了集镇的结界,降临在铜钱婆婆那摇摇欲坠的破房子上空,引得许多生灵围观,却无一人敢上前探究。
铜钱婆婆的铜钱树,一日只长十九片叶子,日出而长,日落而凋——但每日想进酆都的生灵远远不止十九这个数,所以几乎每天日出时分叶子就会被等待多时的生灵一抢而空,从来都等不到晌午!
可开物这个城主,却一直都是过晌午才来的,铜钱婆婆见他就跟耗子见了老鼠,躲得比谁都快——虽然从来不曾躲避成功过——但这一次,孤舟悬于破屋之上,铜钱婆婆就主动推开门走了出来。
老婆子虽然嗜财如命,但还分得清轻重——开物这个酆都的城主虽然脾气不好,但并不张扬放肆,鲜少这样招摇凛人。
开物从孤舟上跃下,落在铜钱婆婆的破房子屋顶——身形落下,一脚就踩出了个窟窿——他面不改色地拔出脚站定,无视老妇人心疼到扭曲的面色,开门见山直接道:“钱婆婆,我要一片树叶!”
铜钱婆婆整张脸都扭曲了,听了这话虽然早有心理准备,面皮还是本能地抽动了一下,鸡皮一般的面目乍一眼看上去比恶鬼都要狰狞几分——叫她掏钱,就跟要她老命是一样一样的,所以她想都没想就是摇头。
开物也不废话,直接撸袖子,准备掀了屋顶进屋自己动手——他一撸袖子,铜钱婆婆就知道他的打算,连忙讨饶道:“天工大人快些住手,不是老婆子不愿意给叶子,是前一天修罗大人刚刚过去……”
“修罗?”
老婆子点头如小鸡啄米,还伸出一根枯黑的手指比了一下:“对,修罗大人,一天前才刚刚过去的,才一天前哦!”
开物“啧”了一声,好似惋惜又好似意外:“既然如此,铜钱叶不要也罢!”说罢一个翻身直接回到孤舟之上,“倒是便宜你钱婆婆了……”
孤舟骤然拔高,宛如离弦的箭,直接向着沼泽深处而去了!
铜钱婆婆破屋子前的生灵一个个瞪大了眼不敢相信——于他们而言,没有铜钱婆婆的铜钱叶,直接横渡幽泽鬼沼去往酆都,就跟送死没有两样,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但铜钱婆婆却好似全无意外,等孤舟消失在茫茫沼泽,她才微微颤颤地重新进屋,老婆子从桌子底下掏出藏起的钱罐子继续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