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来我释迦佛苑,灭我千灯,扰我千佛?”
万道佛光刺破黑暗之际,沧桑却慈和的声音也响彻了千佛岩——这一句问话不恼怒也无责怪,平静和缓得仿佛就像在问“今日天气如何”一般。然而,声音响起的瞬间,刺破黑暗的佛光宛如流水一般倾泻而下,山体岩壁之上靠近峰顶的佛像掌心,长明灯青烟袅袅,忽然重新腾起了小小一朵灯炎。
自上而下,佛光笼罩之处,灯炎朵朵燃起,虽不复往日明亮旺盛,更摇摆不息,但却没有再熄灭。
然而,笼罩而下的黑暗依然在不断蔓延,一个声音冷冷笑道:“本座想来就来,你这些灯本就飘摇,自行熄灭与本座何干?”
随着这一声冷笑,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从那黑色的漩涡之中迈了出来——一步迈出,四周的天空仿佛越发黑沉,整一个天空都将随着他的脚步倾塌而下一般,他的周身却有黑色的雾气袅绕不去,让人始终都看不清面目,乍一眼看去宛如一团黑云飘下。
风羽速度极快,拉着囡囡登上峰顶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人裹着黑云从漩涡中飘出。
释迦佛苑守山门的弟子都仰着天观望,他带着囡囡这个鬼子跟着婆娑身后,竟一路顺畅地到了大雄宝殿外的诵经广场——此刻偌大的诵经广场已经围了许多释迦佛苑的弟子,一眼望去都是光溜溜的脑袋,场面颇为壮观,只是而今却无人诵经,个个都仰着脑袋,神色凝重。
婆娑在释迦佛苑内明显身份颇高,广场上这些弟子见了他纷纷行礼,而后侧身让出了一条通道了——他们就像是拨开水面往前游一般,向着中央的大雄宝殿而去。
此刻的大雄宝殿外,站着一溜身披黄色袈裟的和尚,听了黑云中那人的话,约好似的齐齐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其中一个矮个圆脸的和尚往前站了一步:“来者何人?这般藏头露尾,实乃宵小鼠辈做派,并非我辈所为!”说罢,双手合十默念佛经,竟有佛光从他身上腾起,直刺半空中的黑云。
只是,佛光却在黑云前宛如春雪见阳一般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哈哈哈哈……”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黑云中传出了一阵笑声,肆意而张扬,“老秃驴你说的不错,藏头露尾确实是宵小鼠辈做派,本座着实不屑为之!”
佛光被消融,那和尚被反震得倒退了几步,被身旁的师兄弟扶住才止住去势,他恼怒地抬头:“你……噗!”刚刚张开口,才说了一个字,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四周大小和尚皆变了脸色。
普一照面,释迦佛苑的大和尚就受了伤,欺上门来的这个邪物竟是厉害至此?!
他们暗自心惊不已之时,却听他接着笑道:“本座从不藏头露尾,要怪只怪你们修为低微犹如蝼蚁,本座明明露了真容,却无一人可以看清,实在是可怜的很!”
他说的霸气凛人,此话一出,不只是释迦佛苑这些秃驴,连风羽都变了脸色。
实力差距大时,若对方心存敌意抑或傲意,自然会有这样看不穿面目的时候。天帝接见妖魔鬼佛的使臣时,曾经在那些使臣的眼中,也变成过这样一团白云笼罩的模样。
“众位师兄,你们以为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那矮个圆脸的和尚顺过气来,立马如此问周围的师兄弟们。
几个大和尚都甚为茫然,其中一个长脸的和尚道:“此人气息隐晦,但这样的一身鬼气要完全遮住也是困难,从不曾听闻,人间界有一尊如此厉害的邪鬼,莫不是从鬼界过来的?”
“我释迦佛苑并不与鬼界结怨,何以而今欺上门来?”
“未必是与鬼界有关,并非所有邪鬼,都是来自鬼界的。”
这些和尚如此彼此辩驳了两句,一时拿不定主意,转头望向了中间一直未曾言语的那位:“慧道师兄,您如何看?”
那和尚身披红色袈裟,一手佛印,一手持着一串蜡黄念珠,低眉垂眼拨着念珠默念佛经:“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诸位师弟莫慌!”他缓缓开口,声音沧桑却慈和,真是一开始响彻了千佛岩的那个声音,“我曾听闻隅州之南,苍蓟山脉之中出了一个鬼王,一身鬼术厉害无比,却没想到果真如此。”
他一语点出,那人四周的黑云仿佛消散了一些,高大修长的身影越发明显:“本座也听说释迦佛苑有个慧道禅师,可以预知未来吉凶,如今一见果然要比旁人厉害一些。却不知,你可有算到接下来千佛岩和自己的吉凶?”
慧道禅师睁了睁眼,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鬼王并非为千佛岩而来,也非为老衲而来,如此,又何来吉凶?”
“哦?”苍山鬼王顿了片刻,“那么,你倒是说说,本座是为何而来?”
慧道禅师低声宣了一声佛号,却没有接话——也不知道是不知,还是不愿说。
那千里而来的鬼王嘿嘿冷笑了一声:“本座前不久遇到一个小和尚,也是来自你们释迦佛苑。不好好在此念经,却跑去苍蓟山脉与我作对!本座好心不与他计较,他却将本座心爱的弟子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