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弃闻言皱了皱眉,抬头四望,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乌云压顶灰蒙蒙的天地间,原本苍翠生机的云落山都笼罩在黑沉沉的雾气之中,那些原本长满树叶的古树只剩下枝桠狰狞地刺向黑沉的天空,宛如一只只怪爪,哀嚎着向着天空求救。而木屋对面那片原本长满青草的山坡,如今望去,也是黑糊糊的一片。
那些飘在天空中、闪着荧光宛如飞雪一般的白絮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灰白色的颗粒,正好有一片落在他衣襟上,他看了看,再也不像雪花了,倒像是某种灰烬。
昔日仙意盎然绿草如茵的蓬莱仙境,而今一眼望去,竟像是被红莲业火焚烧殆尽之后,天地之间飘满了劫灰的破灭之地!
他越看越心惊,不由得联想到道士之前怪异的问话,他的心中忍不住闪过了某个念头,不由得变了脸色。他很想确认心中所想,却更担心清歌,便在院子里喊了两声。
才喊了两声,白裙的神女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道:“我在这里。”
却见她神色平静淡然,并无半分异样,手中甚至还拿着一把煽火的蒲扇,脸上还有几处可疑的黑色,竟像是无意中沾染上去的黑碳粉。
莫弃忍不住面露讶异,心道自己是在梦中不成,竟看到惯常善于握剑的清歌拿着蒲扇面带黑渍,一副正在生火做饭的模样。
连道士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却是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
仿佛是看穿了他们的错愕,清歌有些别扭地道:“木樨姑娘有事出去,叫我帮她看着火。”
她的手习惯握剑厮杀,却还是第一次握这种普通的煽火扇,更是第一次看顾煮粥的灶火,只觉得分外别扭难以驾驭。
莫弃的眉依然是皱着的,听她说到木樨,便问道:“木樨和小酌呢?”他心中已经推断这一切变故必然是与这两人有关的,连“姑娘”二字也懒得加,直呼其名了。
清歌回头瞥了眼厨房里的炉灶,见没有异样才答了一句:“大早上就被叫走了,好像是村子里出了事情。”
前一日的云落山还是风清日明灵力充沛的世外桃源,山清水秀的,如今一眼望去却到处都是阴森诡秘,树木凋零花草枯败,天空更是飘满了灰烬,宛如一处鬼蜮——莫弃冷笑了一声,心道这岂是“出了事情”这么简单的。这样的念头才起,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清歌太平静了。
平静得好像眼前这一切变故都不曾见到一般,即便是天界的斩魔神女,见惯了各种奇诡的大场面,也不该是这样的平静,甚至在厨房里煽火看顾炉灶?!
他内心担忧,几乎是本能地握住清歌执扇的手,语带试探地问:“清歌,你看着蓬莱山水,可有什么变化?”
清歌对他时不时的拉手之举,而今已是十分的习惯,没有什么抗拒,只是听了他的话,有些奇怪地望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四周,摇了摇头答道:“与往日一般,并无什么变化。”她望出去,碧蓝的天空下飘着荧光闪闪的白絮,宛如飞雪,树木茂密翠绿,青草芳菲,白雾流传其间,如梦似幻,却清新自然——确实是没什么变化的。
她不懂他为何突然这么问,只是见他的脸色突然间就变得难看了,心中便觉出了几分不妥,就问了一句:“怎么了?”
莫弃正欲开口,边上的道士羽向天却嘻嘻笑了起来,道:“这小子睡觉睡懵了,梦到饕餮凶兽将整个蓬莱仙境吞噬了,你也不理他了,他被自己的梦吓傻了而已!”仿佛是自己都觉得好笑,他捂着肚子哈哈哈地笑个不停,边笑还边说:“被梦吓傻,乖徒弟你是小孩子吗?要不要喝奶呀?”
这道士胡闹起来的时候,一贯是没个正形的。
只是,他纵然胡闹,却也不是没有轻重不知分寸的!莫弃眸光闪了闪,闭口不再多言,却扭头对着道士笑了一笑,那笑容如沐春风、灿若桃花,却叫羽向天骤然止了笑,觉得背脊有些发凉。果然就见这不肖逆徒打量了一番他的胸,神色似笑非笑:“喝奶?我倒是不知道,道长你还有这等本事呀?”
道士呼地抬手护住了自己的胸部,那模样倒像是有几分受欺凌的小媳妇,就差没有高呼几声“非礼”了。
若换成以往,莫弃自然是要把握机会再踩上几脚的,而今却没了心思,只是无语地望了他一眼,就转头对清歌道:“清歌,你先看着灶火,等我洗漱一下,我们去找木樨和小酌,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说罢,也不等她回应,就一把抓住羽向天的衣襟,就将他拖进了房间。
清歌目光闪了闪,却最终没有说什么,她望向院外那棵巨大的桂花树,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迷茫。
道士被扯进房间后就被放开了,普一放开,就见他大大地跳开了几步,拉着衣襟防备地盯着莫弃:“你要做什么?不会真的要喝奶吧?!”
莫弃看着他全身邋里邋遢的模样,在听到他说“喝奶”两字,差点没吐出来。揉了揉眉心,才压抑住将这道士扔出门去的冲动,问:“怎么回事?”
他问得没头没脑,道士却嘿嘿一笑,直接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