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萱只觉心底发寒,完全没有老祖宗钦点为继任人的喜悦感,她抬头望向巫真,眼里透着惊惧和猜疑,无声地询问。
到底是十巫之一,此时的巫真已经重新镇定了下来,明明不能看人视物,她却像是看到了明兰萱眼底的询问一般,道了一句:“你好好在次修习,那些话不要和旁的人提起。”
说罢,便朝着内殿的方向躬身一礼,然后径自打开殿门出去了。
所谓的“那些话”,自然是老祖宗所谓的“归墟轮回”。即便是巫真不交代,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她又如何敢跟人提起?!
仿佛是知晓她即将被幽禁与巫祖殿的寂寥,巫真此去,竟没有将大门关实。有山风从半闭的殿门吹进来,直吹得满殿的烛火一阵乱晃,也晃乱了明兰萱的心。
然而,她在短暂的惊疑不安之后,却忽然感到了庆幸——巫族已然是山雨欲来,这样的时候,她的女儿被放逐出巫族,能得以避开一切,未曾不是好事!
她却不知,命运,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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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和莫弃一路向南,北荒雪原辽阔无边,也不知飞了多久。初时莫弃还不断地找清歌说话,清歌性子虽然寡淡,能答的倒也有问必答,不知道的就是一句“问风羽去”,到后来也不知是嫌他烦了还是真的担心他的身体,无论莫弃说什么,都是回一句“休息”。
来来去去就是那么两个字,莫弃没辙,只好依言躺下休息,也许是没有痊愈的身体真的累了,躺下没有多久,便枕着自己的右臂,径自睡过去了。
这一睡,便是漫长而杂乱的梦。
有零零碎碎的生活景象,好似在一个有着碧蓝的天和翠绿田园的地方,三两小孩边戏水边抓鱼,溪边的茅屋外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子正缝补着什么,满耳皆是咯咯的笑声和水声。
然而更多的,却是奔逃的场景,有在雪天的,也有在雨夜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撕裂夜空,雷鸣滚滚,他被拉着奔跑,无休止地奔逃着,好似永远也没有尽头。
跑到天涯海角,跑到绝望,也是跑不出去的吧……
一瞬间,他被这样绝望恐惧的情绪摄住,喘着气在黑暗的雨夜里向着前方伸出手去,疯狂而急切地想抓取什么。
娘……娘……
“不要怕。”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温暖而柔软。
娘!
他反手回握住那只手,紧紧抓住,仿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惊醒过来的时候,他只感觉天色略微暗了一些,四周依然是漫天漫地狂舞不息的飞雪,白茫茫的一片。
天地苍莽,落雪无声。
一瞬间,仿佛空间与时间都是静止的。而他,又被一个人遗留在空寂的时空之中,孤孤单单,绝望寂寞。
“你醒了。”
清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如一阵风,吹散了他初醒时半醒半迷糊的恍惚和悲凉。
他转了下头,发现睡前枕着自己右臂的脑袋,不知何时竟然枕在了清歌的腿上,此刻随着她说话低头,三两缕柔顺黑亮的长发顺势落了下来,他本能地想抬手拂开落到他脸上的青丝,却在抬起手时怔住——
他的右手,正紧紧地抓着清歌的左手。
睡梦之中,握住的那只手,却原来不是娘亲的么?
“你做噩梦了。”清歌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只是平静地道。
莫弃闻言抬眼,从他此时的角度望去,清歌逆光中的面目有些朦胧,平素在她脸上的疏离清淡也仿佛淡了几分,只觉得分外的宁静安然。
头顶之上是漫天飞舞的白雪,飞雪之中,白衫的女子低头望着他,目光平静淡然。
这样的场景,也是梦中才有的罢?
莫弃就这样握着清歌的手仰望着她,忽然间有些失神,一瞬间竟产生了这样荒诞莫名的念头。只觉得胸口似乎被猛地撞了一下,好似一下少了什么,又好似多了些什么东西,再也移不开视线。
清歌见他睁开了眼,却呆呆地望着自己,也不答话,不禁有些疑惑,又问了一声:“还没醒吗?”语气间多了一丝不确定。
莫弃闻言回神,唇角缓缓勾起了一丝弧度,紧了紧握着清歌的手,忽然问道:“清歌,有没有人与你说过,你很美?”
美?
寡淡如清歌,面对这样的问题亦不由得呆了一呆,偌大天界,从没有仙神将这个词用在她身上的。以至于她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能想起的只有数千年前人间小仙境巫族灵山上那火烧云一般艳丽的忘忧花海,巫族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在花海中微笑着说了什么。
然而,无论她怎样想,却也想不起他说了什么。
莫弃看着她发呆,神色好似有些恍惚,心中不知为何多了几分不悦,便掐了一下她的手心,待她回神,才笑道:“看你这样,定是有人已经说过了。”
清歌却摇了摇头,道:“也许说过,也许没有,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