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随着结界的撕开,灵山也终于揭开了最后的面纱——祥和和安静,竟不过都是虚假的幻象,一个巨大恢弘的白玉广场随着散去的青风,一点点出现在两位神将的眼中。隐藏在结界之中,那正在发生的景象,不仅让风羽目瞪口呆,也让清歌忍不住皱起了眉。
凤凰!
一只巨大的、燃烧着火焰的凤凰,此时正在这白玉广场之中扑腾着翅膀,它奋力地扬起翅膀挣扎,其上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四周的空间都烘烤得一片扭曲!随着它的动作,缚在翅膀之上那些冰蓝色的水纹一连被蒸发了数道。只是,不等它飞腾起来,更多的冰蓝色水纹却宛如冰莲绽放一般缠上它的身体——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力量,这些水纹竟非但不甚畏惧凤凰真火的焚烧,反而有隐隐压制之势。
然而,清歌的注意力却显然不在这只浑身火焰的凤凰之上,只低喃道:“巫族的通天伏灵大阵!可惜主持阵法的十巫缺少两人,大阵威力无法完全发挥。”
果然,广场的八个方位,分别有八道身影或站或坐。此时感觉到灵山结界的变故,齐齐抬头望来,看到清歌和风羽,人人脸色一变,然而不知为何,却并不言语,只手中施法的动作更是迅捷了几分,凤凰火焰之上的冰蓝色水纹顿时又多了几道。
“咦?这气息是……”身侧的风羽更关心的却是广场中那尊形容狼狈黯淡的凤凰,此刻这位天界神将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有掉下去的趋势,过度的惊讶让他连话都说得有些不利索了:“这……这不是凤凰一族那位新晋的神君么?”
清歌闻言终于将注意力转了过来,她感觉着眼前这只突然安静下来的凤凰身上似曾相识的气息,终于记忆了起来:“……凤墟。”
“可不就是那位在黄泉伤了老大你的凤墟神君嘛!”风羽嘻嘻笑了出来,神色有着几分漫不经心和幸灾乐祸,“我可记得天帝旨意,凤墟神君须得在天狱反省千年,而今距千年刑满,还有九百余年之遥——神君不好好在天狱待着,却跑来这里找罪受,也实在是奇怪的紧呀!”应该是对这位凤凰一族的神君很是没有好感,他的言语之间,可谓是不客气。
这般狼狈的模样下,被识破身份,被困的凤凰眼中闪过一丝恼怒,然而很快又变成了风轻云淡,傲然昂起头发出了一声清吟——并没有凤凰悠扬悦耳的鸣叫,入耳的是一道低沉优雅的男音:“你封魂神将能来的地方,我自然也能来得——千年刑满?那也要那天狱,能困住我千年才行!”
却听他慢悠悠地说着,身上燃烧的凤凰真火在他说话之时骤然爆发,焚烧数十枚冰蓝水纹后,所有的火焰收缩——广场上的凤凰已经在火焰的骤然爆发和收缩间,变化成了一个盘膝而坐的年轻男子,绣满凤凰羽纹的红杉之上宛若实质一般燃烧着一朵又一朵的火焰,连那泼墨一般披散的漆黑长发之上,都有或大或小的火焰不断跳跃舞动,衬得他因负伤而苍白的精致容颜多了几份妖异迷离之色。
七尺男儿,长得这么祸国殃民做什么?!
风羽不屑地呲牙,忍不住哼了一声:“都落到这般地步,还这么狂妄,啧!”然后假意扭头对着始终不曾发一言的清歌道:“凤墟神君连老大你都能击伤,本事大得很,自然也不会将巫族放在眼里,咱们还是找寻莫弃要紧。”
说到底,他终归是不爽这凤凰一族的神君在黄泉击伤了清歌。
被压制在大阵之中的凤墟闻言一声冷笑,闭上眼就不再理会风羽,只脸上的表情多了几份嘲讽和傲然。随着他闭眼凝神,衣衫和发间的火焰也越发的活跃和深邃,周围空间的扭曲顿时越发厉害。
这样无视的态度,让原本只不过想讽刺几句出出气的风羽几乎气歪鼻子,这般让神下不了台,便是原本想出手相帮的,也不知如何出手好了。他有些为难地转头望向清歌,却发现这位同行而来的同伴也没有在听他说话——清歌的目光已经不知何时从凤墟的身上,转移到了广场一侧恢弘的黑色大殿,面色冷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个那个都是这样,他骤然觉得有些无力。
“两位不插手,是最好不过的选择。”风羽忽然觉得郁闷之时,广场边缘支持大阵的八人中,东北角坐着的一位白发老人却忽然开口出声。这老人虽然是八人中最苍老的,显露出来的气息却也是八人之中最绵长浑厚的,他看着似有所觉的清歌,脸上浮现了某种意味深长的冷笑,“感觉出来了吗?”
清歌闻言微微偏首,望向这白发老人手中的黑木杖,道:“巫咸?”
“正是。”白发老人毫不犹豫地点头,然后道:“来自天界的神女,你应该已经感觉出来了——你的朋友就在我身后的大殿里,你们若是要插手救这只凤凰,也就保不住你们的朋友了!”
“为了一只伤过你的凤凰,累及那位朋友,神女你可忍心?”巫咸的目光扫过清歌和风羽,脸上的神色看似平和,却也掩不住眼中的凶煞之意:“那样脆弱的凡人,形神俱灭亦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两位,可要考虑清楚了才好!”
这是威胁!**裸的威胁!
原来那个老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