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治说道:“施密特派你来,是有什么事?”
叶远来又笑了两声,才说道:“施密特如今在周家的矿山上,开起了工厂,正是心满意足,哪会有什么事,要找三少爷,我不过是用这话做幌子,要面见三少爷罢了。”
“不是施密特,”周治心中稍定,说道,“是你要见我?”
叶远来向周治拱了拱手,说道:“三少爷可还记得,我们上一次见面时,你对我说过的话。”
周治若是一个平庸的人,安于平凡,没有野心,他上次和叶远来见面,已有一年有余,早就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可周治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他野心勃勃,上次见到叶远来,就有心要拉拢叶远来,收为己用,只是当时叶远来没有答应,他怎么会不记得。
这时见叶远来提起那时的事,周治心中不禁有了喜意,那时他拉拢叶远来而不得,这时叶远来亲自登门,莫非是有投靠之心。
周治忙起身,来到叶远来身前,拉住他的手,亲自招呼叶远来,坐到椅子上。
周治此时心中难免有些激动,叶远来此人才干如何,周治尚不全清楚,可他基业初创,正是要用人之际,此时能有人来投效他,周治怎敢不礼贤下士。
“要如何用叶远来呢?”周治心中想道,叶远来志在商业,何不将生意上的事,全交于他打理,要他主管财物金融上的事情。
周治扶叶远来坐好,然后站在叶远来身前,靠在桌子上,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泛着层光芒,盯着叶远来,他说道:“叶兄,提起上次你我见面的事情,莫非是想清楚了。”
叶远来上次和周治分别后,便离开了施密特,他自认为从施密特那里,学到了真本领,重新东山再起,做起生意,定能有番作为。
可世道无常,人生不如意,十常**,叶远来正准备着要大展宏图之时,却遭到了连番打击,官府,黑道,洋人,全都找上了他,要从他的手中,分上一杯羹,叶远来苦苦支撑,终是招架不住,最后只得灰头土脸的关门大吉。
怎会这样?他留学西洋,学成归来,虽说经商是为了挣钱,可也有实业报国之心,怎会这般坎坷。
心灰意冷,借酒浇愁之时,想起了周治,想起了周治的那番话,叶远来不得不承认,周治是对的,在华夏这片土地上,普通的他想要成功,真是难如登天。
周治的那番话,好比如是黎明前的启明星,让叶远来重又燃气了希望,打理好行囊,就直奔周治这里而来。
叶远来点头苦笑,说道:“怎能不想清楚,这一年多来,我也曾百般努力,想要用所学,做出番业绩来,可是……”
叶远来嘴中只觉得苦涩,顿了一下,才说道:“世道艰难!”
“周少爷,你若不嫌弃,我叶远来从今天起,就委身投靠,为你们周家打理生意上的事。”叶远来站起身,作揖道。
“周家有我大哥在,用不着我插手。”周治话到此处时,叶远来脸上神色一沉,以为周治不会用他,可周治又说道:“可周家是周家,我是我,叶兄可愿和我一起,干一番事业出来。”
叶远来脸上,这才由阴转晴,他这时还不知道周治的野心,只自以为周治这么说,是因为周家有三个儿子,将来周家要是分了家,周治作为小儿子,担心自己分不了多少家产,这是在为自己的将来谋划。
不管是投靠周家,还是投靠周治,在叶远来看来,都是一样的,都是委身于豪强,一展平生抱负,他哪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满口答应。
周治回到自己座位上,和叶远来一起坐下,说道:“我们周家民团,如今有五百多支枪,已经用了些年头,有些枪已经出了毛病,可我自己却修理不得,只能是花大价钱,请德国的技师来修理,这不是个长久之策。”
“叶兄,”周治说道:“我想自己办起一个枪支修械所,买一些机器设备,再请一些技工,这件事就交给你做,怎样?”
叶远来投靠周家,是想在商场上有所作为,他对修理枪支,不擅长也不情愿,可看到周治期望的眼神,又想到自己这时的处境,没有选择的余地。
只得硬着头皮,为周治出谋划策,道:“枪支修械所的技工好说,虽然这些技工不好找,可只要舍得出钱,还是有办法的,只是枪支修械所的机器设备,国内无法制造,全都要从国外进口,这倒是有些难,洋人卖给咱们的枪,都是天价,从中挣的是暴利,可是一旦牵扯上,修理枪支的机器设备,就是再舍得花钱,洋人也很少会卖,我曾给施密特看过几年门,不是没有人,想从洋人手中,买这些机器设备,只是施密特从来不卖。”
“想办法吧,”周治说道,“这件事是有些难,不过对我却是容易。”
周治想了想,想要把枪支修械所开起来,从施密特手中买来机器设备,这事交给叶远来去做,确实是难为他,只有他周治亲自出手,凭着和德国人的关系,去说服哈伦少校,如果哈伦少校还想用他,去和日本人争夺海城县的利益,就只能妥协,让施密特卖给他机器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