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白了我一眼,操过一瓶青啤喝了一口,摇头道:“这酒味道不怎么样啊!”
“四块钱一瓶的酒,能好到哪儿去?”我笑了笑,“你们这些喝惯了高档红酒的人,怎么看得上这种货色。”
“说的也是。”张静斜眼瞧着我,笑,“某些人还会说82年的拉菲不如红糖……”
“……”楚雄南的那瓶拉菲,确实不如红糖水好喝,哥哥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这叫品味,懂吗?”张静得势不饶人,使劲奚落我。
我一口气喝光剩下的酒,将瓶子往地上一甩,说:“其实喝酒,并不是真正的品味,真正的品味,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张静随口问了一句。
我故作神秘的笑笑,不说话。张静好奇追问:“到底是什么?”
“张大美女,你这么帅这么有脑子,自己想啊!”我瞄了一眼她的胸,其实这大美女胸很很大的。
“不说拉倒!”张静说了一句很多女人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真正的品味,不是喝酒,而是……”我悠然一笑,轻轻吐出两个字:“酿酒。”
“……”
楚林林双眉一挑,看着我,似乎很有兴趣。
“要不要一起去啊?”我说。
张静不屑道:“去干嘛?”
我扭了扭性感的腰,迈开步子:“去弄一个真正的品味来。”算准这两个女人不会跟着来,我撒丫就跑出老远。
招了俩的士,到了水果市场,买了五斤新鲜的葡萄,一把小剪刀,一小包酵母,以及橡木片,外加一斤白糖。最后又去超市买了个大大的玻璃瓶,脸盆,剩下的一些材料短时间内实在没法儿弄到,想想有这些也够了,于是打的回到沙滩。虽然尽可能的快,但做完这些仍旧花了我半小时。
张静不见人影,任小康和刘佳佳还在卖烧烤,楚林林依旧躺在长椅上,一动不动,我很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在发呆,还是在摆酷。
就近打了一桶清水,将买来的葡萄洗净,正自用剪刀把葡萄剪下来的时候,忽然感觉旁边蹲下一个人,侧头一瞧,是楚林林。
这个女人正愣愣的望着我,神色平静,一张白皙的脸蛋,微微染了一抹绯红,想是喝了酒的缘故,然而那双眼睛,此时却是没有焦距的,小模样像极了白痴。
我停了下来,怪不自在的,忍不住问:“老板,你干嘛?”
楚林林微一错愕,回过神来,淡淡道:“这个我也会。”
“那你来剪吧?”我试探着建议。
“好。”这个女人,从来都很爽快,不矫情。接过我递过去的剪刀,楚林林爽利的剪落果蒂,本想提醒她要注意些什么,不过看了几眼后,我就放下心来。这女人似乎真酿过葡萄酒,手法熟练灵活,十指翻飞,跟练弹琴一样,一颗颗鲜嫩紫色的葡萄,毫发无损,像下雨一样,扑簌簌掉进了脸盆里。
用盐水泡了十分钟,再用清水冲洗一次,沥干。我腾出一只塑膜手套给楚林林,自己戴上一只,不等我说话,楚林林就开始摧残这些葡萄了,捏的那叫一个爽落。我也不想落了下风,比赛一样,飞快将一个个圆润润的葡萄捏碎。捏完后,搅拌均匀,放入白糖,酵母,橡木片等辅料,最后将脸盆里稀糊糊烂渣渣的葡萄,倒入洗净的玻璃瓶中,密封好,才算功成一半。
呼出一口气,拍了拍手,看了看楚林林,这个女人一直沉默着干活,不说话,此时感觉到我在看她,抬头瞥了我一眼,开口就问:“你怎么会酿葡萄酒?”
“……”
我直接无语,酿葡萄酒而已,这很难吗?说的好像就你会一样。
看着这个女人,我定了定神,说:“这个要从好多年前说起了……”想了想,继续说,“那年中秋节,厂里给每人发了一箱葡萄,几个哥们吃不完,剩下好多,扔掉可惜,想来想去,觉得酿酿葡萄酒,陶冶下情操也不错,酿酒嘛,哥哥这么聪明,小意思了……于是从那年起,每年中秋,我都会酿些葡萄酒,放床底下,等着第二年喝……”
其实那年刚失恋不久,哥哥心情就像被扔进了垃圾堆,又酸又臭。那时酒不离桌,烟不离口,看见那么多葡萄,我就想,老子喝的从来都是别人酿的酒,为什么不能喝自己酿的呢?这么一想,轰轰烈烈的酿酒就拉开了序幕。
也许有句话说的不错,烧菜烧出来的是心情,而酿酒,酿出来的同样是心情。那一年酿出的葡萄酒,又酸又苦,绝对挑战味蕾,喝的舌头都跟打了麻醉剂一样。
看着面前这个女人,我在胸腔里叹出口气,不再多说。往事不容细想,想多了心就会流浪,经不住狂澜,人却在当下,耐不住伤感。
我不说话,楚林林自然不会挑起话题,各自沉默中,气氛有点怪。我站起身,收拾好用具,又将那具大玻璃瓶放进了楚林林的车里,左右无事,就躺在了长椅上,看着天空,数星星。
海风清凉,咸湿的味道,在鼻息间,淡淡萦绕,漫天的璀璨中,夜色又深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