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雷连奏,如狂的暴雨中,所有囚徒站在操场上。防爆武警列成两队,一个面容精瘦的中年男人,站在我们面前,脸色铁青,冷厉的双目中爆出骇人的寒意。
“说!都有谁参与了这次逃狱计划?”冰凉的声音,在天空的滚雷中,变的越加杀伐。
十分钟前,狱警清点人数,终于发现凡哥逃狱了。于是监狱长,也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第一时间发布紧急指令,封锁十公里内所有交通要道,并且出动狱警,火速追捕越狱逃犯。
一番布置后,接着就是寻找帮凶了,果不其然,我们被勒令集合,站在暴雨中接受审问。
此时监狱长冷声发问,集体沉默,没有人答话。暴雨打在他阴沉的脸上,森然的目光中几欲择人而噬。
“是谁先挑事?”这个男人终于忍不住,厉声暴喝。
“是一号牢房的崽子们……”一个声音弱弱的接了一句。
“是三号牢房的孙子。”另一个声音马上抗辩。
“是杂碎帮的狗杂碎们……”
“……”
顷刻间,众人七嘴八舌的叫嚷着,吵闹起来。胡言乱语,插科打诨,可就是没人说的清楚明白。王大炮说子丑寅卯,李小狗就说鸡杂牛鞭,浑然一派胡言。
我心中暗笑,别看这些人平时老抬杠,也总爱挑事彼此干架,可一旦面对共同的敌人——狱警,这些人就会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团结,凝聚起力量一致对外,并且做的滴水不漏,默契至极。
也许,监狱也算是一个江湖,江湖里有规矩,规矩就是有共同敌人的两方,就是朋友,关键时刻,就得义气。
监狱长冷眼扫视着一群囚徒们,良久,终于咬牙迸出两个字:“收监!”
一路无话,众人各自沉默的回到牢房。把自己扔上冷板床后,我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开始清理身上的伤,脱掉沾满泥水的衣服,身上满是淤紫乌黑的伤痕,两只手臂也酸软无力,腿上的刀伤更糟糕,缝合的地方,丝线早已崩断,皮肉翻卷,许多污泥渗进肉里,肿胀中伴着尖锐的疼痛,我让忍不住想哭。
拧干衣服,擦好伤口,已经筋疲力尽了。我长长吐出一口气,就这么赤身躺着不动了。
晚饭的时候,气氛相当沉闷。越狱事件可大可小,这边平时拽惯了的囚徒们,估计心里也七上八下吧。只是等了很久,都没人再来审问我们。
耗子刻意跟我保持着距离,一直到晚上洗澡时,病猫才低声告诉我说:“凡哥已脱离追捕,小子,你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动静,说明凡哥多半已经脱身。
“是吗?”我心中毫无欢喜,不知道这次,自己是对是错。也许我帮着放出了一个搅风弄雨的大祸害,也许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为了自己,有时候不得不将正义道德,乃至伦理纲常一脚踢开。
“你好像有点后悔了?”病猫看了我一眼,冷笑,“不过后悔也没用。”
我轻轻叹了口气,抛开杂乱莫名的情绪,摇头道:“如果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算你小子不虚伪!”安城佬提起一桶水,当头朝我浇下。
“老弟,这次你帮了大忙,以后遇到麻烦了,可以找我们老大。”耗子伸过头来,咧嘴贱笑,露出两颗大的异乎寻常的门牙。
我苦笑:“就算没有我,凡哥一样能成功。”纵火,挑事,乐队,干架,弄坏警铃,谎报动态,声东击西,欲擒故纵……想着那个男人缜密的布局,玲珑的手段,我内心就忍不住发寒。老实说,根本不需要我帮忙。
“我也不知道凡哥怎么想的……”耗子摸着脑袋,琢磨了几秒,就放弃了。
“好了,赶紧洗澡,这几天少说话。”病猫看着几人,低沉着声音,“特别是耗子,管好你那张嘴。”
回牢房的路上,我低声问耗子:“凡哥出去了,你们怎么办?”
耗子冲我挤了挤眼,神秘兮兮的唱道:“恨欲狂,裤裆所向,出了这牢房去找姑娘……”
两天后,我再次被提审。依然是那张醒目的站台,只是这一次,我淡然了不少,没有第一次上来时的局促和别扭。心里不由苦笑,也许这就是脸皮练厚的功劳。
一众人依旧出席,我目光扫了一遍台下,没发现楚林林,任小康和刘佳佳一脸焦急的样子,时不时回头往门外看。
难道凡哥没有联系上矮老板?又或者那个男人,压根就是利用了我一把?免费的劳力已经当了,不该沾惹的事业沾惹了,如果凡哥失信,那可就糟糕之极。
眼神跟任小康交流了一会儿,除了看到他的焦急,再也看不出其他任何东西。我定了定神,按自压住心中的疑虑。
依然是形式化的开场白,在法官大人敲了棒槌一句“开庭”后,审案开始,那个丑八怪刘律师依旧那么丑,走到我面前,依然是那种狗血到我想一巴掌拍死他的喝问:““于安乐,请问二零一四年九月三日凌晨一点二十七分,你在哪里?”
我笑道:“我跟老板买衣服回来,饿的正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