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米公公手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奇形异状的棍子,而后他朝天舞了九个棍花。
舞动的棍子发出了尖啸,一下子把全城的风雨仿佛都卷吸到他棍风里来。
他的棍子极长,越到棍头越尖细,像一根活着而不可驾御的事物,在他手里发出各种锐响:似狮吼、似虎啸、似狼嗥、似鹰咻。
棍子同时也扭动、搐动、弹动不已,像一条龙,而这头龙却旋舞在米公公手里;似一条巨蟒,而这条巨蟒却纵控在米苍穹掌中。
米苍穹这一舞棍,犹如丈八巨人,众人尽皆为之失色,失惊。
有人看见他白花花的胡子竟在此际苍黄了起来,像金龙的须茎;有人乍见他的眼珠子竟是亮蓝色的,就像是瓷杯上的景泰蓝描花碎片嵌入他眼里去了……。
而后,一棍子砸向了整座官邸,这是一股可怕之际的力量!
或者说,那不是存在的力量。
它不是“有”,就是“空”。
不仅是空,而且是四大皆空,而且“空”中藏“凶”:
四大皆凶!
一棍下去,整座府邸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四大青龙,天下第七,岳少保,以及朱月明刚刚脱下的衣服。
于是,十里长街之上,一座坐在滑竿之上的青年人,看到眼前的这种情景,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咦。”
十里长街早就被已经列入禁区,可是他还是进来了,而且是在大宋禁军的眼皮底下,坐着四人抬的滑竿进来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顾盼白首无相知,天下唯有狄飞惊。”的狄飞惊。
如果你没有朋友,请找狄飞惊,狄飞惊会是你最忠诚的朋友;如果你没人了解,请找狄飞惊,狄飞惊会是你的知音。
如果你惹上麻烦,请找狄飞惊,因为他可以为你解决一切疑难。
这是城里流传广的传说。
可惜狄飞惊只有一个,要见他并不容易。
天下间只有一个人可以随时都见得若他,既不是狄飞惊的儿女,因为狄飞惊没有儿女;也不是狄飞惊的夫人,因为狄飞惊没有夫人。
狄飞惊一生只有朋友,没有家人,他只独身一人,能够随时都见得到他的,只有雷损。
任谁能交到狄飞惊这样的朋友,都一定能有惊人的艺业,但也许狄飞惊真正的知交,也只有雷损一人耳。
有人说,狄飞惊能容天下,雷损能用狄飞惊,所以他能“得天下”。
可是也有人说,一山不能容二虎,雷损与狄飞惊等天下大定时也难免会两虎相争,这绝对可以说是“六分半堂”的一大远忧,也是一大隐忧。
不过,现在的狄飞惊,尽管仍坐得非常舒服,但心里却不可能会大舒服。
不仅,是因为不得不趟这趟浑水,还因为不远处另外一个人的出现
这个人年轻英朗,额上有一颗黑痣,举止斯文儒雅,得体有礼,身形瘦长,比常人都高出老大一截,他的名字叫做杨无邪。
大家都晓得,狄飞惊是“六分半堂“的智囊;可是,“金风细雨楼“的军师,却正是“童叟无欺“杨无邪,这一点,不管苏梦枕和雷损是不是仍在世时都一样,都没有改变。
因为有狄飞惊在,杨无邪并吞“六分半堂“的计划,才无法全面奏效。
也因为有杨无邪这个人,狄飞惊发动反击“金风细雨楼“的大汁,才不能得逞。
两人天生是敌,但仿佛是一人两面,天主相知:至少对对方盘算策略,洞若烛火。
是以“六分半堂“历尽挫忻,依然站立;“金风细雨楼“也尽历风霜,但依然不倒。
因为有杨无邪,也因为有狄飞惊。
因为有这种人物,是以仍撑起做视同僚、独霸一方的大局。
既生瑜,何生亮?
问题是,谁才是“瑜“?谁才是“亮“?
大家都知道,周瑜虽然惊才羡艳,权大势大,但到头来依然斗智斗输给诸葛亮。问题只在:到头来,谁胜谁负?谁才是诸葛?谁才是周郎?
现在问谁是最后的赢家,的确是谁也不知。
只不过,狄飞惊既然及时赶来了,这种场面,自也不能没有杨无邪。京城里一旦出了大事,一定少不了“六分半堂“的人,也更少不了“金风细雨楼“的人。
所以“****”一生,“金风细雨楼”的杨无邪来了,“六分半堂”的狄飞惊也来了,虽然十里长街已经被大宋禁军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只不过,狄飞惊是乘在滑竿上、坐在藤椅上出现了街角,杨无邪则是骑在马上。
在这一点上,他们都是那样的接近,如果不是敌我的对立,而简直似是同一阵线、同一个人。
正如他们赶过来的方式,也选择了最“舒服“的代步:一个乘滑竿,坐藤椅;一个则骑在铺着厚绒软缎的马驮上。
他们都懂得让自己过得舒服,懂得养精蓄锐,这样才能把最精最强的智慧和体能,用在要面对和应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