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州的许多官吏在邢均崇整饬西北军务的时候,都跟这位河阳王过往密切,现在邢均宇登基,这些人估计都是要被清洗的对象,一时正想不出对策。邢均崇到了四方城,知府肖劲早就做好了准备,陪着总兵岑如适一起把邢均崇接到府中,并秘密发消息给附近其他各府,说是有密旨到四方城,要他们来四方城议事。
不数日,接到消息的各府官员陆续赶到四方城,就在过小年的这一天,都聚在肖劲的府里宴饮。不知为何,菜过五味,却滴酒未见,众人也不知肖劲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吃过几轮闷菜,终于有人发问:“肖知府摆宴,怎么没酒?”“就是,先皇驾崩,也没禁官民宴饮,肖知府这又是什么规矩?”等众人吵了一回,肖劲笑了笑说:“众位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饮酒?可知道晋南王登临大位,正派人在各府收集证据,不日就要着人惩办,等那一天,诸位再喝可就是断头酒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不言语,谁心里都有这么个结,不知如何化解。肖劲看没人说话,顿了一会儿,又开口说:“现下这里有一条活路,若是各位肯走,以后莫说是在这大漠之中喝酒,就是去京城上,也可享尽名醇,不知各位意下如何?”“肖知府有这话不早说?害我们吃这冷菜,快别卖关子,赶快说说!”一个武将模样的人拍着桌子朝肖劲喊了一声,其他人也都随声附和。
肖劲笑了笑:“这话不在本官身上,请众位看看,救星在这里!”说完,肖劲离座,走到一旁,屏风后闪出一人,身穿龙袍,头戴金冠,还飘着两条孝带。众人一看,连忙跪倒,齐声道:“拜见河阳王。”邢均崇坐了下来,摆摆手,让大家都归坐,缓缓地说:“各位大人,现今小王落难至此,旦夕不保,早晚要伴随先皇于地下,只可惜诸位,难道也要走此路?”
听了这话,巡邑知府于晨光站了起来,拱手说:“当年河阳王来沙州整饬军务,我等多受恩惠,今日时局,必对我等不利。河阳王既然到此,必有良策解救,万望赐教!”顺着他的话,其他官员也纷纷向河阳王请教良策。
邢均崇摇了摇头,叹声到:“事到如今,若有良策,小王何必到此?只是念诸位之情,才来诀别。”到了这个关头,谁还会相信他来道别?通连守备项丘轩拍岸而起,大声说:“河阳王不必苦恼,殿下昔日对沙州官民关怀有加,各营将士无不感恩戴德,今若振臂一呼,必当应者云集,进则霸业可图,退亦扼险能守,金戈铁马方为大丈夫作为,何苦出此叹息!”此话一出,气氛立刻紧张起来,谁都知道,这是掉脑袋的谋逆之言,不料却真有不怕掉脑袋的:
巡邑监察林彤起身说:“太子一案,实由晋南王设计陷害,离间先皇与殿下父子之情,再者先皇久病宫中,王宣妃从中取事,哄骗先皇废嫡长立庶幼,误传皇位,三者晋南王与贺朔两州官吏勾结,借整饬官田之机大肆搜刮,中饱私囊,所过之处民怨沸腾,如此之人,怎么能接我大乾基业?为今之计,河阳王当兴义兵,吊民伐罪,早日还京,重掌大统!”“好!”等林彤说完,邢均崇就站了起来,“若果如二位所言,小王愿亲冒矢石,不知各位可愿以身犯险?”
四方城总兵岑如适立刻说:“河阳王兴兵举义,我岑如适愿追随鞍前马后,万死不辞!”肖劲也拱手道:“肖劲不才,愿助河阳王一臂之力!”一时间,又有各地官员纷纷表示愿意共兴义兵,邢均崇大喜,连声说:“他日若成大业,孤王定与诸位共享富贵,如负此言,就入此物!”说完,抓起身旁一个翠玉五口壶,扔到地上摔得粉碎。也有一些官员,心中疑虑,不敢发话。邢均崇见了,就说:“此等大事,发则难收,容不得半点迟疑,各位既然不远为伍,还是及早上路吧!”那些官员听了这话,忙起身告辞,刚到门外,就被岑如适安排的兵士绳捆锁绑。
剩下的人重新入席,肖劲让邢均崇坐在主位,拍拍手,外庭的侍女们就端入佳酿无数,众人痛饮一番。第二天一早,邢均崇就在四方城举兵,自称河阳王监国,对僚属都有封赏,将昨晚不肯效力的那些官员杀头祭旗。附近的巡邑和通连二府及下属各县都归顺邢均崇,虽有部分官吏抗命,都被轻易扫平。沙州的三镇兵马分别在四方城、陲梁和县南,四方城兵马由岑如适统领,现已尽归邢均崇,陲梁是沙州的治所,统管全州的巡抚和统辖三镇兵马的总镇都在这里,听到邢均崇造反,正打算派兵讨伐,不料下属却早有意归顺邢均崇,一起作乱,砍了两位大员的脑袋,送到了四方城。县南距离遥远,消息到的慢了一些,稍一动荡,也都成了邢均崇的势力。有了沙州的兵马,邢均崇的病也一下子好转过来,只等时机一到,立刻发兵连州。
就在除夕夜里,这消息也传到了京城。邢均宇正在后宫的朱雀明台上等着看晚间的焰火,甘皇后陪他一起高坐,给邢均宇倒了杯酒,柔声说:“圣上,明日就要改元了,以后都得称新年号了”邢均宇笑笑,登基之初,大臣们草拟过三个年号,分别是“宝瑞”“洪光”和“通华”,邢均宇一个都没看中,自己定了个“天祥”。传驿的信使早已把消息送到京城,现在已经呈送到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