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位的当口上,有些人按捺不住了。
明帝自己不好说这些话,只着刑部明面上照例问询,暗地里加紧盘查,务要查个水落石出。刑部尚书纪岳,刑部侍郎常玄用丝毫不敢怠慢,日夜里不休不眠,生怕有半点闪失,他们都知道,无论结果怎样,他们肯定都落不到好处,真是名副其实的苦差。
消息很快也从恒京传到各地州府,在路上的邢均傲也得知此事,此刻他还未走出中州地界,本想赶回去,却又怕明帝不徇私情,只得暗暗垂泪,遥祭太子一场,便继续朝逢州赶路。李朝未已经赶到了济岸湖畔,在这里他要改走水路,一路向南,直达统洲。李朝未在河边码头问了问,却没有船直达统洲,不过各段路程都有船到,只需换上几班船也是一样。
济岸湖是南方有名的大湖,数百里的水泊一望无边,此时正是秋季,水里的芦苇便如同麦浪一样随风起伏,李朝未站在船上,对着美景赞不绝口,旁边的几位客商和他攀谈,一人说:“小哥若是夏季走这水路,景色更胜一筹,看不到边的荷叶,数不尽的莲花。”又一人说:“不论冬夏,到了黄昏,看那夕阳照在水面,波光层层映到四方,更是让人忍不住多看”李朝未就问他们,要多少日能到统洲,客商们说:“若是不耽搁在路上,只走水路,日夜都在船上,只要半个月就可到统洲”李朝未算了算,看来自己这盘缠还很富裕,只是日夜都在船上不知自己能否习惯。
就按照既定的路线,李朝未一路船行,出了济岸湖,转入鸣帆河,又到了仙湖,传说这湖中常有仙子出现,若是有缘之人,还会被仙子邀去宴饮,李朝未顺顺利利地过了仙湖,看来是没有福缘。这船只送到仙湖边上,如果继续走焕河去统洲,还要再换船乘,李朝未一算,再有个五日,必定能到统洲,算算盘缠还多,就在码头后的小镇上,找个酒家犒劳自己一番。
李朝未骑了马,慢慢地朝镇子里面走,这马坐了好多天的船,到了平地上,自然也是兴高采烈,不多时,就见远处各色酒旗迎风飘荡,好大一处酒家。到了近前,小二牵过马,引着李朝未进去,李朝未提着包袱,问小二道:“可还有雅间?”小二忙答到:“最好的雅间就在楼上,开窗能看到远处的湖光山色,还可邀仙子来同饮。”李朝未笑笑,跟着小二上了楼,拐进了雅间,挑主位坐了,小二开了窗,外面景色果然如他说的一般美妙。
小二就问:“客官是独自一人,还是请了高朋?”李朝未掏出一块碎银,扔到小二手里:“若是独饮,可有什么好茶?”“客官问着了,我们这镇上出的小叶莲峰正要一个人慢慢细品才有味道。”李朝未点了点头,小二就铺开菜单,下楼去倒茶。
李朝未看好了几样别处不常见的菜,就坐在桌上,朝窗外看去,只见远处湖面之上船来船往,却掩不住碧波千顷。不多时,小二端了茶上来,一边侍候李朝未喝茶,一边记下菜肴。看小二都记下了,李朝未又问,“贵店可还有什么不常见的美味?”小二听这么说,就答道:“本店是这里远近驰名的百年老店,自然有压箱底的功夫,不怕客官说我夸口,有几样客官肯定在别处没见过!”“哦?”“先说这第一道,叫翠蒸斑纹蟹,用的是茶苗果的绿萼,蒸这湖里的斑纹蟹,既不跑了蟹的鲜香,又化进了茶苗果的甜淡,让你分不清是蟹肉的味道,还是那绿萼的味道。”
“哦?果有如此神奇,可菜单上怎么不见?”李朝未听小二这么一说,来了兴致,“客官不知,这绿萼不常得到,又用不得干的,不是一年四季都有,所以菜单上不曾写,只是最近柜上有了,我才跟客官提起。客官今日来,也正是巧,这绿萼存不住许久,恐怕再过几天就没了香气,想吃这翠蒸斑纹蟹也没有了。”李朝未笑笑,“那就来两只蟹,可还有别的?”
“第二样也得说客官赶上了时候,叫花爆紫莲鱼”“怎么说赶上了时候?”“这紫莲鱼是仙湖中特有,传说是湖中仙子养着的,一年半载也就有渔人捕得到一两条,若离了湖,养不上三天。这鱼一死,马上浑身消散,不到半个时辰就融到水里,再无踪影,你说奇不奇?”李朝未听了,觉得有趣,“按你这么说,可是柜上正好也有,才说我赶上了时候?”“正是!客官可真是有福缘之人,不知可看过湖里的仙子?”“呵呵,小二说笑了,待吃了仙子的鱼,她自然来寻我,也来一条吧!”小二喜孜孜地记下来。就这样一来一去,小二又说出几样稀罕的菜肴,李朝未兴致正好,就都点了下来,又要了一壶好酒,自己一个人在酒楼里大饱口福。
等到酒菜已毕,便唤小二上来结账,还夸小二道:“你们店里这几道菜确实神奇,在别处却真没……”李朝未的话在半空中停住了,他的手也停住了,小二正满脸欢喜候在一旁,见李朝未不说话了,先是一愣,继而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见桌上的托盘里用金丝锦布托着一张纸,上面写着菜目明细,最下面的总账是四十两!李朝未就问:“小二,你这账可算错了?”小二忙说:“不瞒客官,因你后点的几道菜都是平日难得,价钱自然不菲,我们这店里可从来都不敢欺瞒客人……”李朝未想了想,也觉有理,虽说这菜贵了些,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