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
一个娇俏的身影,沿着湿滑的山壁或攀爬或飞跃急速赶了上来。大雨早把她浑身淋透,贴身合体的蓝色军装到处是泥泞和雨水,军帽也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手臂和大腿处的军服被挂烂露出了里边的衬底,美艳如玉的脸上沾染了几道泥痕,一头娇俏的酒红色短发早已经被雨水打湿弄乱。
道道冰冷的雨水顺着发丝汩汩流下,晶莹好看的美目紧紧盯着叶风,不知道里边是泪水还是混合了雨水,心疼难过的悲戚神色的让人心碎。
“笨家伙,人死不能复生,你这又是何必!”正是一路紧紧追来的秋水。
“啊!”
一声悲戚之极的厉啸声陡然响起,犹如一头濒临死亡野兽的悲嘶,瞬间盖过天地风雨的呼啸。
想要见到老司马,却再也见不到他的悲痛终于从叶风心底狂涌而出。
叶风突然拔刀怒劈,“呜”的一声,笔直赤红的刀芒直直冲出数丈狠狠斩在岩壁上。
“轰”的一声巨响,山石粉碎迸裂……
“嗷!”
又是一声犹如野兽的狂啸,叶风高高跃起又一刀狠狠斩在地上,“嗤”的一声爆响,地上顷刻被划出一道三尺多深数丈长的裂痕。
赤红的刀芒上灼热的真气“哧哧”声不断,瞬间把四周雨水都给蒸发成白雾,又慢慢把他疯狂的身影给隐藏了起来。
叶风状若疯狂,一刀又一刀的胡乱劈斩,蕴满真气的刀气炽烈如火,威势狂猛,好似在焚烧天地雨水一般。
整个落月台上已经是一片狼藉,阵阵的悲呛的呼喊早已经变得沙哑撕裂,止不住颤抖的嘴唇上也没有一丝血色,暴戾狰狞的脸色看起来极为可怕。
周围的雨水被真气蒸腾的雾茫茫一片,整个空间杀气弥漫得犹如人间地狱……
秋水默默的看着叶风在落月台上发泄悲痛,自己的心房撕裂般疼痛难耐,听着他嘶声悲凉的厉啸,止不住的泪水涌动滚落,只想紧紧搂抱着他、安慰他,却又无法靠近。
只是在心底又反复劝告自己:“让他自己发泄一下伤痛也是好的……”
不知过了多久,叶风终于停了下来。
用手拄着银影刀,单腿跪在满是碎石裂痕的地上,低着头大口大口不停喘气,呆滞的眼神盯着地面一动不动,明明伤痛欲裂,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身后的秋水看他终于停止疯狂的举动,慢慢走近,在他身后轻声道:“笨家伙,你……你……好些了吗?”
听到秋水伤痛关切的声音,叶风陡然回过头来,猩红恐怖的眼神看到秋水时,瞬间恢复清明,见到凄迷美艳的秋水正温柔的凝视着自己,巨大的温暖,犹如闪电的光影迅速划过他悲痛的灵魂……
叶风扔下银影刀,返身奔到秋水跟前,狠狠扑在她温暖的怀里,紧紧搂着秋水。
“啊”的一声,叶风终于痛哭出声,泪如泉涌再难遏制,滚烫的眼泪倾洒在秋水如玉的脸庞上,又慢慢混合着秋水的泪水洒落到她肩上。
“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见不到他了,求求你让我再见他一面,我不信,我不信他死了,啊……!”叶风浑身不住战栗,语无伦次。
悲痛嘶吼,穿云裂雾,直冲天际,令人心酸。
“是他把我养大的,他教我写字,他教我武功……”
“可是他从没真正表扬过我,我一直这么努力,就是想让他表扬我一次,可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上次我就该去见他的,我好后悔,我好恨自己啊……”
“呜呜呜……”
秋水听着叶风哽咽难过的言语,感受到他心里悲切的伤痛,脸上珠泪横流。
小手不停抚拍着叶风的后背,又不停的帮他揩拭掉脸上的泪水,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紧紧的抱着他,嘴里不停的说:“好了,好了,会好的,不怪你,不怪你的……”
心里终于知道叶风听到老司马被杀后为何如此伤痛了,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心里其实一直把老司马当成自己父亲对待的……
“他虽然从来没有真正表扬过我,不过他跟我说话时总是微笑着的,他笑的很少,笑的也很淡,但我总能看出来……”
“我小时候好多衣服都是他给我缝的,我现在仍然记得半夜醒来,看见他在灯下给我缝衣服的样子,戴着眼镜,一丝不苟……”
“我小时候有一次,被他关在黑屋里训练独自面对黑暗和恐惧,等我出来的时候,他蹲下来摸着我的头说过一句话,我到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
“小家伙,你整整哭了十五天,是我见过最有毅力的孩子!”
“可惜,当时我太小,两眼朦胧一片,当时他的样子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蹲在地上看着我,阳光照在他身上,我自己觉得心里很温暖……”
“……”
久远而又清晰的儿时记忆,一点点被叶风缓缓倾述给秋水。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渐渐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