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知蓝和席茗悦赶到医院的重视监护室,柴墨和另两个人正站在走廊外。柴墨穿着加绒的桃红色睡衣,头发简单地系着有点杂乱,脸上带着忧虑的眼袋,手中提着黄色香奈尔大提包,一红一黄的对比让提包在这个医院尤其扎眼。
旁边有位正捂着嘴打电话的人,他曾参加过席冰浩和柴墨的婚宴,是顺帆集团的冯副经理;另一位是席茗悦曾经的驾驶员李师傅。冯经理正说着沉船的事,气氛沉重而紧张。
柴墨见牧知蓝他俩急冲冲的样子,还是安慰说:“应该没有大问题了,医生说没有脑出血就好。”
席茗悦焦急万分:“我爸血压多少?”
柴墨叹道:“一百八的二百二。昨晚你爸一晚没睡,就怕船只出事,天没亮就走了,还多吃了颗降压药……果然有船就出了事,他那么慎定的人,也慎定不了了……”
席茗悦问:“我爸醒没有?”
柴墨说:“不知道。昨晚他没有休息,休息一下也好。”
席茗悦哭道:“都进重症监护室了,怎么可能是休息……”
柴墨说:“医生还在观察,防止脑出血。船出了事,你爸醒来肯定还要着急。”
席茗悦问:“什么时候可以进去看看?”
柴墨说:“下午三点之后,只有一刻钟时间。”
“我给妈妈说下。”席茗悦双手颤抖着掏出电话,走到一边给母亲拨起了电话,电话一通,她又哭道,“妈……爸爸又犯病了……在上次那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暂时没有脑出血……有艘船沉了……嗯……”
柴墨看着席茗悦走了过来,有些尴尬。
牧知蓝就问柴墨:“欧帝呢?”
柴墨说:“他和小绒都在补课,还联系不上。我给他们和老师发了短信。”
牧知蓝说:“这样的天气,还要补课!”
柴墨说:“老师不放假。”
牧知蓝说:“这天所,伞都不能打,走路都困难,太不安全了!刚才有个广告牌都被刮了下来,砸到一辆车,差点砸伤行人。”
柴墨心痛地说:“唉,他爸昨晚说过了,欧帝太娇气,风雨不是借口,必须风雨无阻去上课,还不许我开车接送。我也没法子,他就这么倔,也不想想衣服和鞋子湿了怎么办!”
席茗悦在紧闭的监护室门口走来走去,试图想等医生出来。
冯经理打完了电话,眉头紧锁。
柴墨问:“冯董,那边现在怎么样?”
冯经理说:“还好,船员都救起来了。船是保不住了,散货也完了。理赔这边可能有些麻烦,公司的律师已经出面了。”
席茗悦走了过来:“冯叔叔,那船究竟是什么情况?”
冯经理说:“丰硕号这条散货船装有一万吨袋装水泥和其它杂货,九点半左右在东海南部海域遇到了九级大风,导致货物移位,船体右倾,巅簸中偏离航道,船舱进水,随后触礁沉没。沉船及落海袋装水泥对事故附近海域的航行安全可能不构成威胁,短期不必打捞,但还得完成海面油污清理工作。刚才气象局的实测纪录,出事之时海面有阵性十一级大风。事故可能就是这阵风造成的,应该属于不可抗力因素。这船保了一切险,但还要提供很多资料,究竟损失有多大,现在还不清楚。事故还得调查,理赔还有个过程。”
席茗悦说:“这种理赔,差一个材料都不行,那得要什么时候啊!”
冯经理说:“有律师出面,能快则快吧。还有几个伤员也快送上岸,公司还得派人去看看。”
柴墨对说:“冯董,李师傅,冰浩这头有我们几个照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去忙公司的事吧。那边不解决好,冰浩是不会放心的,还得辛苦你们了。”
冯经理说:“好吧,那我们先回去看看,争取尽早妥善解决。席董这边,需要什么就给我联系。”
柴墨说:“谢谢冯董了!要不是你们,真不知道冰浩会怎么样。”
送走了冯经理和李师傅,三人回到了监护室门口。
席茗悦又犯起愁来:“理赔不是那么容易的。”
牧知蓝说:“既然保了一切险,就是什么都赔,加上这是不可抗因素造成,没有第三方,应该好办吧?”
席茗悦说:“我爸曾说起过,船舶出海在外,其它人不知道当时的真实情况,要分辨是不是人为事故,取证最难。如果船沉了,航海记录之类的一手资料丢失,就是一大问题。何况,几个船员的说法往往不一致,就像你说这风大,我说这风不大一样,只要有矛盾,证据就不足。海事理赔中,牵涉的专业部门又多,程序特别复杂。还有,船上那些货,又涉及好多客户,关系到各方直接和间接损失,牵涉的人就太多了,弄不好就得打官司……好麻烦啊!”
牧知蓝说:“事情都发生了,只有面对,有专业律师出面解决呢……还是你爸的病情要紧,只要他好,什么都不重要了。”
席茗悦双手合十,祈祷道:“上帝保佑,我爸可别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