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之蓝来到海运大厦第三十九层,在女接待员的引导下走入了席冰浩的董事长办公室。
靠窗一头的老板桌旁坐着的正是欧帝的父亲席冰浩。三月的暖阳透过落地窗洒在这位董事长身上,他那带有金色的脸与黑色的西装呈现出对比强烈的明暗色调。
“席董,早上好!”牧之蓝叫了一声,顿时诚惶诚恐。他不知这位席董是否记得起他,如果记得,是否会相信他。毕竟,他是被柴墨赶出柴家的家庭老师,而且那年一起吃饭时,这位欧帝的父亲对他的教育理念并不认同,对他的印象似乎不算好。
牧之蓝真希望这位董事长已经忘记他,其实不然。席冰浩乍一看见他时略显惊愕,就仔细辨识了一眼,确认是他,才招呼他在对面坐下。
接待员为牧之蓝递上一杯茶就离开了。牧之蓝注意到那茶杯不是通常所见的一次性纸质甚至塑料茶杯,而是竹节似的紫砂茶杯,上面还有梅花与松叶的浮雕,这让茶水多了“岁寒三友”的味道。他的脑子里不由闪过席茗悦键盘前那只紫砂诗文茶杯。一股茶香飘来,再看那茶叶,像柴墨曾经泡过的龙井茶,不过柴墨习惯用水晶杯泡茶,说是好看。
牧之蓝和席冰浩在办公桌前相对而坐,不拘言笑的席冰浩在桌子那头,有拒人千里的气势,让牧之蓝心里发悚,似乎一句话不讨他开心就可能被驱逐而出。
这间办公室的面积比鸿成公司陈董事长的办公室大四五倍,有**十平米,让牧之蓝不由联想到前些年海运业黄金时期这家公司是多么辉煌,但如今的海运业却走向了下坡路。东面的玻璃墙展示着窗外巨幅城市画卷,黑色弧形大办公桌和侧面墙上弧形的“一帆风顺”木雕工艺牌匾像兄妹俩。另一头还有沙发茶几、大屏电视、国画屏风一应俱全,有着海洋般宽阔的气场。
办公桌上有台电脑,斜对着席冰浩,牧之蓝看不到电脑的正面,但能知道电脑上显示的是一种表格,有点像财务报表,看不清文字。因为席冰浩身后是书柜,书柜的玻璃如镜子一般把电脑上的界面反射了过来。牧之蓝扫视了书柜里的书,除了与海运、经济有关的,还有《辞海》、《史记》、《四库全书》之类与这家公司不怎么沾边的书籍,尽是厚厚的精装本,崭新,像古董一般地阵列在那里供人观瞻。书籍旁还有一些精致的船舶模型,大大小小,差不多欧帝都有。
等牧之蓝熟悉了一下环境,没有进屋时的那般紧张了,席冰浩说:“小牧,想不到,栗天鸣的同学会是你。怎么到上海来了,是成都不好,还是欧帝不听话?”
席冰浩似乎不知道牧之蓝被柴墨赶出柴家的事,这很有可能——席冰浩连柴墨母子都能抛弃,更不会关心家庭老师的情况,何况欧帝请的家教太多,说换就换,这位远离成都的董事长根本关心不过来。
牧之蓝放松了下来,笑道:“都好。欧帝上初中住校了,不需要我守着他了。”
席冰浩说:“成都人比较休闲,年轻人来上海闯荡好!看来,你教欧帝是屈才了。”
牧之蓝说:“哪里。没有墨姐和欧帝,就没有我的现在。”
席冰浩问:“你不是学的计算机专业吗,怎么做起证券了?”
牧之蓝见席冰浩在清问自己的来路,却不能直说是受柴俊的影响,就含蓄地答道:“墨姐点拨的。”
席冰浩笑了:“她点拨?她点拨的人自己去炒,没有不炒亏的。”
牧之蓝说:“股市本身就有风险,没人能保证全胜。”
席冰浩说:“你什么时候学的炒股?”
“大一。”牧之蓝毫不犹豫地说。
过来的路上,栗天鸣专门强调了这个事,他在席冰浩面前就谎称牧之蓝大一就会炒股,不然鸿成公司不会选中牧之蓝,栗天鸣担心席冰浩的盘问会让谎言露馅。果然,席冰浩问及了这点。
牧之蓝却担心席冰浩以后通过柴墨这头识破他和栗天鸣的谎言,只得把谎言编圆一点,说:“我学炒股比较早,在成都教欧帝时没有机会炒股,但墨姐提醒了我可以走证券这条路。正好,栗天鸣就叫我到上海来做股票,我才来了。”
席冰浩说:“听说你大学休学,怎么回事?”
“遇到车祸受了重伤,只好休学。”牧之蓝说。他估计休学这事也是栗天鸣说的,而不是柴墨说的。席冰浩在柴墨那里关心的一定是欧帝的成长,而不是家庭老师的出身与经历;柴墨在席冰浩面前关心的定然是席冰浩是否还爱着她,不会把仅有的一点儿宝贵的时间花在介绍家庭老师上面。牧之蓝和栗天鸣都不会向别人说出休学的真实原因,如果说因为一个女人而休学,无人能接受,他的一切能力都会为此打折。
席冰浩说:“上海这边,还习惯吧?”
牧之蓝笑道:“习惯。这多亏栗天鸣的鼎力相助。他时常提到席董对他的栽培,谢谢席董对他的关照,也对我的关照。”
席冰浩哈哈一笑,说,“我栽培过他吗?关照过他吗?你我不是外人,客套话就不要讲了吧!”
牧之蓝知道拍马屁拍偏了,一